時星沒想在一樓多做停留,當着鏡頭的面,她也沒做出不妥的舉動來。
手裡捏着水瓶,将腦中亂七八糟的回憶擠出去。她語氣很平:“你不也沒睡。”
聞人懿看着他,唇線抿直,“陌生環境,有點睡不着。”
時星短暫地停了下,“哦,多适應幾天就好了。”
她擺擺手裡的瓶子往外走:“那我先去睡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察覺身後沒人跟上,時星才卸下防備松了口氣。到達二層,拐口處她轉身時拿餘光瞄了下,下面的人還沒上來。
聞人懿确實沒回房間,在别墅内悶了一下午,他去往别墅外的小院子透氣。
院子東南處安了個木頭秋千,藤蔓擁簇着爬上秋千架。
初秋的夜沾了寒意,陣風襲來,清洌洌地往裸露着的小臂鑽。
男人身材颀長,最簡單的襯衫西褲襯得他腿長肩闊。屋内燈光透過落地玻璃窗從背後照來,他的影子在腳邊被拉長。
聞人懿提步,快走到秋千旁時倏然一頓。
他扯下卷折的袖口,邊整理邊盯着不知從哪蹿出來的黑貓。
貓身通黑,唯有額頭處有一縷灰白,金色豎瞳漸漸放大睜圓。它跑到了秋千後的花壇邊,隐在黑暗中,警惕地盯着他。
木質秋千前後搖擺着,聞人懿握住繩索幾秒,平緩秋千晃動的弧度。
他沒再去打擾那隻貓,轉腳走開。
那隻貓令他鬼使神差地想起剛才的時星,她也是用那種抗拒警惕的眼神來看他的。
在這裡碰見她,實屬意外。
當初時星提了分手後,二人就沒再聯系過。
他們的交往時間短暫,分開得也猝然,結束後更沒有誰拖泥帶水,幹脆利落地結束了這段感情。
可以說,他們從未進入過彼此的生活。
從今天的相處中,他能感覺到時星隐隐的敵意。他有些不解,當年提分手的是她,怎麼現在見了面看他跟看渣男似的?
在一起時,時星在他面前像隻乖順的貓咪。她愛漂亮,喜歡粉色系和亮閃閃的東西。
她會在他書包上挂上亮閃閃的挂飾,外加一個粉色的毛絨球,并稱此行為是宣示主權。
那時候的時星好像永遠不會生氣,對他也僅僅是偶爾使些無傷大雅的小性子。
就是這樣一個愛粘着他的人,在他們交往的第三個月,給他發了條分手短信,簡短到隻有五個字,連标點符号都吝啬得沒有加。
——我們分手吧
事情過去太久,許多畫面都在記憶裡褪了色。
聞人懿去車裡拿了睡眠香薰,回去途中手機震響,拿起一看,是妹妹聞人童童打來的。
這個點,她那邊應該是下午三點多。
聞人懿向跟拍導演晃一下手機,到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接聽。
“哥,你睡沒?”聞人童童音量不大,聽背景音,像是在外邊。
聞人懿垂眸回:“還沒,有點事。”
來戀愛綜藝錄制的事他還沒告訴她。
聞人童童在走路,斟酌幾秒,語氣弱了些:“他給我打電話了。”
聞人懿眉頭輕輕一皺,“你号碼給過誰?”
“啊……”她認真回憶,“上次回家見到高中同學,問我要我就給了。”
“别理他,”聞人懿隻手除下眼鏡,又捏了捏山根,有些頭疼地說,“你讓他有什麼事來聯系我。”
聞人童童這才察覺到,“你在國内他都沒找你?那找我幹什麼?”
聞人懿默了幾秒,重新戴上眼鏡時語氣很淡地笑了下,“估計是想彌補失去多年的父女情。”
“那還是算了,别惡心我。”聞人童童嗤一聲,“我給他拉黑了,我的親人隻有我最親愛的哥哥。”
“好了别貧了,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缺錢跟我講。”
聞人童童:“知道啦,小老頭~”
挂完電話,聞人懿又站着吹了會風,真切感受到涼意才往屋内走。
他邊走邊扒拉出手機裡的騷擾短信和騷擾電話,從頭滑到尾,沒有一條是想看到的。
.
第二天。
時星早早起床梳洗化妝,弄完下樓時發現樓下還挺熱鬧,除了安然和李遲,其餘人都在。
聞人懿和張攸甯在廚房,好像是在做早餐。
坐在餐桌吃早餐的趙銘白擡頭見她,笑着招呼她:“早啊,吃不吃早餐?”
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已經擺好了跟他面前相同的餐點。
一杯牛奶,一個煎蛋,一塊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