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尋真沒有接話。
這種時候,好像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北堂婧卻溫溫柔柔地回憶:“多麼可笑啊,當我彰顯了自己的價值後,我父親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你的遭遇不能傳出去,對你的名聲有害’。”
“我說,剛好隔壁有個女人,和我同樣的遭遇,你就通知她的父母來找吧!”
晏尋真并不意外。
他一開始看到的資料上,确實寫到被拐女子的父母帶着警察來找了,隻是礙于村民們的激烈抵抗,這才隻救出本人。
這也是先前的他,還有F4,并不覺得這名女子的身份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原因。
畢竟,若是真有權有勢,根本不會有這種遭遇。
更不要說救不出來人。
但扯到豪門争鬥,又是這樣的頂尖家族,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為家族做了很多貢獻,卻并不鋒芒畢露。”北堂婧溫柔望着晏尋真,“你能明白原因嗎?”
晏尋真平靜道:“因為你的父親覺得,家業還是要交給兒子的。”
北堂婧就笑了:“是啊,但我本來也沒指望他的施舍。”
“我花了一年多,就在協助我那資質中上的哥哥,在繼承人之中取勝,又刻意留了另外兩個能力勝過他的兄弟,與他繼續争奪。”
“如此一來,他就不得不依賴我的輔佐。”
至于這個過程中,她是如何殺死自己的父親,又讓北堂夫人“中風偏癱”,受盡折磨死去,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就連她永遠偏袒哥哥的親生母親——
北堂婧溫柔笑了。
既然母親那麼愛哥哥,想必也能接受哥哥為了家主之位,眼睜睜選擇看親媽去死吧!
為兒子犧牲,這是天大的榮幸啊!
就像她當年冠冕堂皇勸說自己,應該為哥哥犧牲一樣。
“再然後,我嫁給了南宮。”
“我哥其實不想讓我出嫁,他反複希望勾起我那段痛苦回憶,讓我憎惡男人,花天酒地,留在家裡,好輔佐他這位唯一的親人。”
晏尋真:……
就,怎麼說呢?
自信,大概也是一種天賦能力。
在見識過北堂婧的報複後,北堂家主居然還認為,妹妹不會也無法報複他。
怎麼想都有種腦幹缺失的美。
當然,也可能她哥根本沒意識到,北堂婧對親爹做的那叫報複。
弑父奪位,多正常啊!
至于親媽,那是因為家族鬥争,不走運死的。
北堂夫人,都做下這種事了,報複就報複吧!
“男人總是這樣,他們惹出來的事情,卻讓女人之間互相争鬥。”
“不過,無所謂了。”
“既然他們這麼想,那我可以扮演這個瘋女人。”
“協助”哥哥争奪家主之位的時候,北堂婧也沒閑着。
她一邊對南宮冷若冰霜,一邊搭上了東方家的二少爺。
在優秀兄長光輝壓制下成長起來的二少爺,性格偏激又扭曲,陰沉又暴戾,從來不把别人當回事。
北堂婧卻發現了這貨的利用價值。
“他需要被肯定。”
北堂婧微笑。
“不是下位者的肯定,而是上位者的肯定。”
“他無法打敗自己的親生兄長,無法從正面獲得關注,所以他需要一些來自側面的,扭曲的肯定。”
比如,和親哥一個級别的南宮,“深愛”的女人,反倒喜歡他。
卻被南宮橫刀奪愛,不得不當了南宮的情人,備受坎坷。
現在好不容易成了北堂家主的妹妹,能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了,南宮又要仗着兩家聯姻,橫插一手,卻既要又要,甚至提出了妹妹取代姐姐的建議。
讓北堂婧一輩子頂着異母姐姐的名頭生活,無法活在光明下。
這是何等的羞辱啊!
“南宮以為,這是因為我深愛他。”
“北堂以為,這是對我這個不肯留在北堂家,非要嫁給南宮的叛逆妹妹的懲罰,剝奪我的身份,讓我成為一個‘不存在的人’。”
“東方二則認為,這是南宮橫刀奪愛,北堂狗眼看人低,都看不起他。”
“為了推他一把,我還‘懷孕’了,又‘流産’了。”
北堂婧溫柔地說。
“因為我的‘流産’,南宮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在兩個女人之間二選一,而他選擇了代表利益的我,而不是代表感情的先夫人。”
“也因為我的‘流産’,東方二發瘋了——因為他很難有子嗣,這是他唯一有可能的孩子。”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父母建在的他,頂着個二少爺的名頭,都被人如此輕慢。”
“等他哥上位後,他更是成了隻能接受施舍的乞丐。”
說到這裡,北堂婧笑了:“女人和孩子,都不足以讓男人魚死網破。”
“自尊被踐踏卻可以。”
聽到這裡,晏尋真已經完全懂了。
對北堂婧來說,她的親生父母、兄長、姐姐,北堂夫人,東方大少爺,南宮等人,全都是罪魁禍首。
所以她要一個個報複,而且要打到他們最痛的地方。
北堂家主算是最幸運的,隻是車禍死了,因為他的死亡才能完成北堂婧掌權的第一步。
北堂婧的生母因為重男輕女,一切都以兒子為先,永遠讓女兒為了兒子的利益犧牲。
但這并不是母愛,僅僅是本能利弊權衡,認為兒子能給她帶來更大收益。
那就讓她為兒子付出一切,包括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