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愣住了。
晏尋真卻沒有給予任何解釋。
第一,沈喬本身就是不會多說話的性格,尤其不會對人解釋自己做事的原因。
第二,沈一以“一”為名,很可能是沈喬身邊十位保镖之首,對沈喬的了解絕對是所有人中最深的。
目前看來,也是破事最多的。
直接開掉此人,對晏尋真的角色扮演更加有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在于晏尋真敏銳地發現,沈一對沈喬懷有狂熱的、畸形的、病态的、不正常的愛慕。
沈喬或許不關注這些,但晏尋真是男人,哪能看不出同為男人之間,那眼底深藏的扭曲和執着?
不能放這樣的變态在沈喬旁邊。
晏尋真理所當然地想。
這一刻,他壓根沒有“沈喬隻是個紙片人”的意識。
畢竟,在晏尋真的心中,這些他精心設計出來的角色,既像是他的孩子,又像是他的家人。
所以,他本能代入了父親、兄長的視角,用冷酷而刻薄的目光,審視并處理觊觎自己未成年妹妹的變态。
看見自己說話不管用,明明房間裡那麼多人,卻沒人敢把沈一拖走。
晏尋真更确定,這個叫“沈一”的男人,正在逐漸蠶食沈喬的威信和權力。
不能讓他繼續待在沈喬身邊。
所以,晏尋真冷冷望着其他九個和沈一裝束一模一樣的人,用平靜而漠然的語調宣布:“誰打敗他,誰就是新的沈一。”
話音剛落,沈一的身體就被幾股奇異的力道拉扯。
哪怕他是衆人,或者說衆鬼之間實力最強的,但對上這麼多同級之人的圍攻,也沒有任何優勢。
轉瞬之間就碎裂成片。
一地慘綠的血。
就見身後九位保镖,張開血盆大口,扭曲着身體,立刻将自己搶到的殘肢吞下肚。
争先恐後,就像吞噬什麼美味佳肴。
面對沈喬的視線,他們又恢複了先前的冰冷和沉靜。
就見剛才搶到沈一透露,吃得貪婪而滿足的黑西裝女人走到門邊,畢恭畢敬:“新任沈一,見過大小姐。”
晏尋真平靜道:“明天早上,我要見到補位的人。”
說罷,“啪”地一聲,将房門關上。
卻沒有把卧室内的燈關上,而是重新調成暖黃。
作為沈喬的設計者,晏尋真比誰都清楚,沈喬七歲那年,差點被人綁架。
雖然沈家反應極快,沒讓綁匪得逞。
但他們倉皇逃跑的時候吧,把沈喬扔在黑梭梭的後山中,導緻沈喬對黑暗有種發自内心的恐懼。
睡覺要開暖黃的燈;
下床後無論做什麼事情,哪怕僅僅是去一趟衛生間,也要将燈光變成更明亮的白。
正因為記得這個細節,所以他才特意下床照鏡子。
本來在這種地方,應該要盡量避諱“鏡子”這種涉及到恐怖元素的東西。
但他初來乍到,一是為了确定二三次元的“沈喬”是否有差别;
二就是為了通過燈光的變換,展露自己和平常的不同,主動引發事件。
從而殺雞儆猴。
否則,天知道夜晚的危險在哪裡。
說不定大晚上醒來,發現有個腦袋在盯着自己看。
但沒想到,事情比晏尋真預估的還順利。
最為熟悉沈喬的沈一“被炒了”,其他保镖們需要足夠的時間,消化沈一殘肢的力量,還要選一名新保镖來替補。
從某種角度來說,可以理解為,沈喬給他們布置了加班任務,但給了一百倍的加班費。
看在錢(力量)的份上,下屬們自然鞠躬盡瘁。
如此一來,足夠晏尋真安然度過今晚。
本就為了畫稿,二十多個小時沒睡覺的晏尋真,安然進入夢鄉。
******
與此同時,聖輝學院,禮堂。
雷雨聲遮住了犯罪的痕迹。
蜿蜒的血迹,自禮堂的大門口,一路綿延到女生寝室。
渾身濕哒哒的女孩子,拖着畸形的軀體,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帶着一身的泥濘、雨水和血迹,往裝修豪華的宿舍走去。
原本該目睹這一幕的宿舍阿姨,卻不見蹤影。
女孩走到四樓,推開房門。
黑漆漆一片。
室友還沒回來。
作為貴族學院,聖輝學院的寝室,自然也不是一般鴿子籠能比。
約莫100平的兩室一廳,隻供兩個女生使用。
每個卧室都配備單獨的陽台、洗手間、空調、電視機、電腦、洗衣機等等;
作為公共空間的客廳裡,還有吧台、沙發、廚房、投影儀等一應設施,甚至還有一台跑步機。
若是在外頭,同樣的地段,同樣的面積,同樣裝修的房子,想要租個單間,月租金至少在六千以上。
這裡卻費用全免。
【不能被退學。】
【必須留在這裡,好好讀書,畢業就能找到好工作。】
支離破碎的女孩,腦海中隻有這樣的念頭。
【隻要再忍半個學期,我就高中畢業了。】
【再忍半學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