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齊仗着水性,猛然一探身,欺到鳄魚腹部,手持匕首,刀尖朝上,自那鳄魚頸部,向下一滑。
說也奇怪,這匕首下去,粗糙的白色鳄魚皮,便如嫩豆腐一樣應聲而開。
鳄魚頓時五髒六腑皆碎,瞬間脫力,一下松了口,翻滾着墜入水池深處,死了個透徹。
薄奚齊隻覺得眼前發黑,胸中發悶,勉強收起匕首,掙紮着抓住蕭雲從的胳膊,連拖帶抱的推向岸邊。
就在此刻,忽覺腥風陣陣,一隻頭如瓦甕,比剛才更大更長的鳄魚躍出水面,直向薄奚齊二人撲來。
薄奚齊聽到身後破空之聲,已經知道是另隻雄鳄到來。
這隻雄鳄身長兩丈挂零,遠比剛才的雌鳄兇猛。人就是水性再好,于水中消耗也是極大,他已然脫力,若再無援兵,今天隻怕就要作繭自縛……
“殿下!”
“殿下小心!”
薄奚齊的兩名親随此時再顧不得許多,沖到池邊就要下水。
一腳觸實地,薄奚齊精神一振,竭力喊道:“你們别過來!”
“從兒!乘鸾!”
剛才錦兒見勢不好,叫畫屏留下看顧公主,她飛奔去找蕭熠搬救兵了。
此時,蕭熠帶着大批禦林軍趕到,将水池團團圍住。
蕭熠在馬上張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鳄魚眉心。
好了,蕭熠到了。薄奚齊拖泥帶水的将蕭雲從抱到岸邊,隻覺得心肺劇痛,撲倒在地,手中抱得蕭雲從也跟着摔在地上。
給他這一震一跌,蕭雲從吐出一口水,不自覺悠悠醒轉。
她一睜眼,就見薄奚齊臉色煞白得合在她身上,搖搖晃晃的貼近自己面頰,眼看毫無血色的雙唇就要落在她臉上。
好你個薄奚齊,推她落水也就算了,還要假借人工呼吸的名頭來輕薄她!擱這時代,光救她落水說不定還能算個遇變從權,這要是真給他親上,自己就得非嫁給他不可!
“混蛋!”
蕭雲從想也不想,擡手就甩了他一耳光。
一聲脆響,薄奚齊應聲倒在她身上。
“喂,你别裝死啊,趕緊給我起來!”
蕭雲從下意識地推他一把,就覺左手裡血肉模糊。
她轉頭一看,頓時驚叫道:“啊,他被鳄魚咬中了,快救人!”
此時禦林軍的羽箭如同雨點般射向池水中。那鳄魚見事不好,趕緊沉入水底,借着水道,惶惶逃向禦溝中去了。
蕭熠飛身下馬,抱起蕭雲從,就叫禦林軍趕忙将薄奚齊和宇文卓送往太醫院。
薄奚齊的侍從首領剛才就一直守在暗處,此時他急忙出現,趁亂摘走了薄奚齊身上的金絲囊。
出了這等大事,賞燈宴自然是辦不成了。建武帝蕭彧和太後匆匆趕到太醫院,聽說蕭雲從已然沒事,宇文卓隻是嗆了幾口水,也無大礙,才松了口氣。
隆冬臘月落入這池水中實在太冷,蕭雲從雖然披着畫屏從宮中拿來的狐裘大氅,還是在蕭熠懷中昏迷過去。
足足昏睡了快一天,第二天傍晚,蕭雲從才醒來。她掙紮着要爬起,隻覺得頭疼欲裂,又栽倒在床上。
“太好了,公主您終于醒啦!”
錦兒見她醒了,急忙和畫屏端上熱粥熱茶來。
蕭雲從揉着太陽穴,勉強坐起來,見自己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伸手端過粥碗,問道:“昨天……等會,是昨天嗎?到底是誰救我的,薄奚齊還是宇文卓?”
畫屏說:“回公主,是昨天,是薄奚公子救了您和少将軍。”
一個救倆,還挺厲害。就宇文卓的那個體格,他這瘦弱的小身闆,是怎麼救的?這戲做的是不是有點過了?蕭雲從沉默了一下,道:“他是不是被鳄魚咬了,死了沒有?”
“是的……”
畫屏一怔,擡頭看了一眼蕭雲從,小心翼翼道:“這倒沒有,隻是聽說傷痕深可見骨,薄奚公子還沒醒。”
“你們光看見救我的人,”
蕭雲從略提高聲音道:“是誰推我下水的,你們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