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玩笑的。”榮佑介有一種開玩笑砸了自己腳的感覺,“你不用這麼見外。”
話音剛落,轉賬成功的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沒有見外。”沈淡秋将手機放回兜裡,左手上的袋子換到右手,面無表情的繼續向前走。
[本來就是外人。]
“你這——”榮佑介有些無奈的追上他,打量着他的神色,“你生氣了嗎?”
對于這種無聊的問題,沈淡秋選擇無視。
“要不我的卡給你?”
榮佑介用空閑的手将自己的校園卡拿出來,遞到沈淡秋眼前晃了晃,十足的纨绔氣質,“裡面還有兩千多,你随便用。”
這動作有些得寸進尺,像是輕佻的逗弄,又或是掩藏着幾分真心的試探。
沈淡秋被榮佑介攪得不耐煩,一把将他手中的卡奪下,往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
沈淡秋手指間捏着薄薄的卡片,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它插-進了榮佑介褲子的口袋裡。
他看着榮佑介僵立在原地忘了反應的樣子,挑了挑眉,清淺的嗓音帶上淡淡的諷刺意味,“我哥給的零花錢挺多,不勞您操心。”
平日裡冷淡到了極點的人一旦有了些情緒,哪怕是生氣也好,都像是春雪從眉峰處消融般明媚。那撲面而來的生動感像綿密的水霧一般,明明很透氣,榮佑介卻還是不禁屏住了呼吸。
直到沈淡秋的氣息從他身旁抽離,榮佑介才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把頭探出水面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沈淡秋已經轉身邁開了步子。
襯衫下的身形是少年的、還在成長的、帶着一點點未成熟的青澀的軀體。因無暇打理而翹起的發梢和往日沒有太大區别。
但榮佑介卻覺得今天的這個背影,與從前他認識的沈淡秋不同了。
那一瞬間從沈淡秋身上感受到的不容抗拒的霸道,沈淡秋将卡放進他的口袋時手指碰到腿側的觸感仿佛依然清晰。
榮佑介提着塑料袋跟在沈淡秋的身後,下意識地一直落後半步左右的距離,沒與他并肩。
兩人一路沉默的上了三樓,到了沈淡秋宿舍門口,榮佑介才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今天晚上有美術課,高一和高二一起上課,每周三、周五晚上7點到9點都是。我下午下了課來接你,一起吃了飯過去。”
沈淡秋點點頭,表示知道。
這時的他面色平靜,正是榮佑介所熟悉的樣子。
但榮佑介卻反常的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告知了這件事後便匆匆離去。
那身影,竟莫名有點落荒而逃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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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AM,第二節課的大課間。
榮佑介在跑操的時間回到了班級裡,因為他知道有一個絕對不會去跑步的人,此時應該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教室裡。
“早上好,榮!”薛駿也笑眯眯的朝剛進教室的榮佑介揮了揮手,“早上沒來,是去探望淡秋弟弟了嗎?”
“别叫得這麼親熱,他跟你很熟嗎?”
榮佑介大步走到他面前,看着翹着二郎腿的薛駿也,略微上挑的眼角顯出幾分淩厲的氣息。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他跟我們沒有任何瓜葛。你昨天設計這麼一出目的是什麼,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那隻是一個意外——”
薛駿也剛剛開了個頭,榮佑介就打斷了他的話,“周子路、陳可、還有另外三個,都是你的人吧?如果你想說這事跟你無關,我勸你重新想想。”
“着急了?我還以為你讨厭他。”薛駿也的臉色一點變化都沒有,反而笑嘻嘻的換了個說法:“我是想說,害淡秋弟弟受傷的這件事是個意外。明明都特意叮囑過了不要真的弄傷他,等我出場英雄救美就好,卻還是不聽話呢,看來是我這個大哥的威信下降了。”
“砰!”榮佑介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明明是和薛駿也如出一轍的天生笑唇,此時卻硬是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不管你跟你的人之間是什麼情況,别打沈淡秋的主意。别以為你初中在日本那邊鬧出來的事我不知道……他畢竟是我家的‘客人’,如果你不給面子,那我們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
“榮是聽說了什麼傳言嗎?關于那個男孩子,我并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說到底是心裡太脆弱的對方的問題吧?”薛駿也鼓了鼓嘴,故作可愛的生氣模樣,眼裡卻是冷漠厭惡的神色。
“隻是提出了分手而已,就鬧得天翻地覆,還到學校天台上做出一副要自殺的橋段,搞得家裡的老頭們都知道了。”
榮佑介并不想去看那張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臉上做出的奇怪表情,也不想聽他那些渣言渣語,隻是扭開臉道:“我不管你的感情史是怎麼樣的,我也不關心,但别把你那些手段用到沈淡秋身上。”
薛駿也眨眨眼,将榮佑介從進來到現在說的話在腦海裡串了串,品出了點味道。
他頗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你說這些,究竟是因為他是你們家所謂的‘客人’,還是因為你也抱持着跟我一樣的想法呢?”
相同的想法……開什麼玩笑。
我隻是對他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