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安排了沈淡秋住校的緣故,赫芷蘭直接聯系了學校裡合作的美院老師,讓沈淡秋參加他們的繪畫課。
而開學前的這段時間,沈淡秋仍然享有短暫的自由。
赫芷蘭并不總是在家,她每天中午或是下午就會離開,晚上也不一定回來。而别墅的主人榮晟則更是個大忙人,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偶爾回來一趟,也不會多與孩子們交流。
隻有榮佑介非常穩定的早上七點左右出門,晚上六點多就回來了,這在放學後喜歡成群結隊出去玩的少年人世界裡相當少見。
沈淡秋并不是刻意去關注榮佑介的動向,隻是因為他的進出常常伴随着虎洋嘹亮的吠叫聲,故而不得不被動的知曉而已。
這天也是一樣,沈淡秋站在一樓的客廳裡,隔着一整面玻璃看到院子裡兩隻打盹的秋田耳朵抖動了兩下,而後一齊擡起頭向大門望去。這動作太過整齊劃一,惹得沈淡秋也不由得順着它們的視線望向門口。
穿着藍白校服的少年推開薔薇遍布的鐵門,單肩背着書包,一手提着KFC淺褐色的打包紙袋,很随意的走進來。
一黃一黑兩隻半人高的秋田犬已經沖了過去,搖着尾巴圍繞在他身前。榮佑介半蹲下身子摸了摸它們的腦袋頂上毛絨絨的毛發,臉上似有些笑意。
而後就見他一邊從紙袋裡拿出紅白分明的包裝紙盒,一邊就這麼被包圍着走到廊下,将盒子裡炸的金黃的雞翅放到它們的食盆裡。
榮佑介直起身來,不經意轉眼,對上了隔着一扇玻璃的,沈淡秋的視線。
他嘴角還是向上的,但那種笑着的感覺已經沒有了。
沈淡秋看着他轉身走出自己的視線範圍,接着便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響。
榮佑介換了鞋進來,把手中的紙袋放到茶幾上,說道:“晚上就吃這個,沒問題吧?”
沈淡秋理所當然沒有回應。
所有的話語,都猶如石沉大海,不,比那還要過分,就像一顆小石子咕咚一下陷進流沙之中,連一絲漣漪都不會驚起。
榮佑介原本應當要習慣的,但不知為何,他看着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漂亮少年,心底升騰起一種莫名的求知欲。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榮佑介早已發現沈淡秋似乎确實沒有要插足他的家庭的打算,與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距離,甚至從不主動與他們交流。
家裡隻是多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客人,這比榮佑介所想的任何情況都要好,可他卻無法不去在意這個少年。
人是社會性的動物,可沈淡秋卻活成了一座孤島。
這是他真實的模樣嗎?到底是怎樣的環境、經曆過什麼,才會養成像沈淡秋這樣的性子呢?
榮佑介随手将書包甩到沙發上,微微眯起眼睛湊近他,低聲道:“你現在,在想什麼呢?”
榮佑介比沈淡秋大兩歲,個子也略高一些,帶着侵略性的氣息,離的很近,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往後退。
人與人之間常常不約而同的維持着一種安全的距離,如果你仔細觀察兩個走在路上的人,從他們肩膀之間的距離便能判斷兩人之間的關系。哪怕是親密的朋友,一旦侵入了對方半米之内的空間,本能也會下意識的有一些排斥。
沈淡秋垂下眼,沒有說話,卻一步也沒有後退,像一隻固執的堅守自己領地的小獅子。
“為什麼不說話?我可沒聽說你是啞巴啊。”榮佑介此時離沈淡秋極近,近到可以看清他那片鴉羽般的睫毛根部細小的交錯,也看清了他幾乎沒什麼波動的情緒。
[不說話是不需要理由的,反倒是交流,才是需要成本的事情。]
沈淡秋在心裡淡淡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