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前狹長的窗戶透進來帶着樹影的晨昏,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歸為沉寂。鄭谷雨打開了桌面上的台燈,寫完數學作業後才終于想起房間内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他原來是個這麼安靜的人嗎?”鄭谷雨喃喃自語道。
雖然沈淡秋向來是話少的,但這個人的存在卻不會因為他的無聲而被忽略。相反,他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可鄭谷雨卻覺得他身上有無數未盡之語,于是忍不住去看他,忍不住去“讀”他,甚至忍不住向他搭話的沖動。
長袖善舞的人,一定是内心敏銳的人,沈淡秋所在之處,對他來說是寂靜的喧嘩。
但此刻,鄭谷雨卻覺得自己腦内一片空白。
原本坐在床邊默背着課本的沈淡秋不知何時已經睡着了,修長的雙腿自然地垂在床的邊緣,整個人仰躺在床上,頭側向一邊,臉頰旁的發絲随着他的動作散亂的搭在側臉,隐約露出清隽的眉目。
像天使一樣。
鄭谷雨突然就回憶起他第一次見到沈淡秋的心情了,他原本,就隻是想和沈淡秋做朋友而已。
“小朋友們,該出來吃飯啦。”屋外傳來王阿姨的招呼聲。
一屋的靜谧突然被打破,鄭谷雨也像是突然被驚醒。他伸手推了推沈淡秋的肩,“喂,起來了。”
“恩?”沈淡秋轉頭睜開眼,仿佛帶着潋滟水光的眸子裡迷茫的映出台燈的光芒。
在這一瞬間,鄭谷雨覺得叫醒他的自己滿滿的負罪感。
但很快,随着沈淡秋的逐漸清醒,就像是往空白的泡芙球内注入巧克力一樣,那種醇厚的味道散發出來。鄭谷雨對上面前的巧克力泡芙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悸動的心也很快冷卻。
“我媽叫我們出去吃飯了,你趕緊起來吧。”鄭谷雨說着,打開了房門,先一步走了出去。
沈淡秋站起身來,理了理睡亂的發型,也跟着去了客廳。
鄭谷雨的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正和沈父兩個人坐在飯桌上低聲交談。王阿姨把飯盛好,又将碗筷擺到桌面上,招呼着兩個小子坐下,人齊了才開始用餐。
所謂食不言,寝不語,是良好的禮儀習慣。可在看着自家母親第無數次幫沈淡秋夾菜到碗裡的時候,鄭谷雨終于還是帶着不滿發出抗議。
“媽,你能不能讓人家自己吃?”
“我這不是看淡秋都不好意思夾菜嘛。”王阿姨看着沈淡秋的小臉,一臉的心疼,手下忍不住又夾了塊紅燒肉給他。
沈淡秋一點也不喜歡吃紅燒肉,尤其是五花肉肥膩的那一部分。
他垂眸看了眼碗裡的肉,又看了看鄭谷雨,用筷子将肉夾起來,輕輕地放到鄭谷雨的碗裡。
“你喜歡吃這個的吧,多吃點沒關系。”沈淡秋朝他笑了一下,又從盤子裡夾了一塊給王阿姨,“阿姨也吃,光顧着給我夾菜您都沒吃多少。”
看到自家母親滿面感動的樣子,鄭谷雨暗自腹诽道:“裝模作樣。”可一轉眼對上沈淡秋含笑的模樣,卻還是不經意間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