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葳往床上一倒,拉過被子蒙頭就睡。
這藥亦有些安眠的作用,睡去後,她整個人難以清醒,無論是看上去或者把脈,都和病入膏肓無異。
迷迷糊糊間,方小葳聽見誰在聊天。
“先低溫再高燒,恐怕很難治療吧”
是葉卡捷琳娜聞訊趕來,帶着記錄傷員情況的安德烈探望她。
封印旋渦魔神時,有不少千岩軍受傷,不蔔廬現在人滿為患,無法得空給方小葳治療,故而來診治她的是愚人衆的軍醫。
内部的軍醫雖經驗豐富,但不通璃月醫術,自然真得以為方小葳身受内傷。
“年紀輕輕的,太可憐了。”那軍醫職員收回聽診器,歎息道。
“沒有辦法醫治嗎?”葉卡捷琳娜心想,方是準備從内部訛多少錢啊,裝這麼像。
軍醫搖搖頭:“據說璃月有句古話叫作,聽天由命,隻能這樣了。”
“行,把方隊長的情況記錄進重傷名單吧。”葉卡捷琳娜轉頭對身旁的安德烈吩咐道。
安德烈見此情形,神情悲戚。
現在是記錄進重傷名單,再過幾日,恐怕就要錄入因公殉職的名單了。
聽人講,公子大人在之前曾上報總部、給方打晉升報告,即将升職加薪,卻突然神志不清、性命不保。
方,真是倒黴啊。
回到北國銀行後安德烈一直哭喪着個臉,替方小葳感到悲傷。
傳言,遂悄然變味了。
然而躺在床上補覺裝病的方小葳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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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沉睡多久後,方小葳靜靜睜開雙眼。
一覺睡了太長,再醒來,她的大腦顯然有些宕機,呆呆望着天花闆良久,才勉強從天外把思緒神志抓住、重新裝進腦袋。
太舒服了。
她滿足地伸個懶腰,裹着松軟的被子在床上翻滾扭動,所有疲憊一掃而空。
“冰螢...冰螢,我睡了多久,幫我燒水,我要洗澡。”方小葳走下床,雙手交叉翻過來向上一撐,然後推開木窗喊道。
院中不見冰螢的身影。
隻有鐘離。
“鐘離先生?”方小葳倏地後退幾步,遠遠躲開。
她還沒洗臉沒刷牙沒洗頭呢。
“隊長,你去洗澡啊,水燒好了。”冰螢走上樓來,一把抱住她,“你睡了整整兩天你知道嗎,我還以為你配錯藥喝出事了。”
方小葳摸摸冰螢的發頂:“你提前燒水幹嘛,未蔔先知?”
“是鐘離先生說的,他好厲害,看了你剩下的藥渣就斷定你會睡多久,告訴我該在什麼時候燒洗澡水。”冰螢越說越激動,驚訝非常。
哇,怪不得隊長要策反這個人呢。
“嗯...他自然是厲害。”
方小葳還有些迷糊,一直到洗完澡仍頭腦混沌。
她頭發擦得半幹,水珠沿着脖頸滾落進衣領裡,與萦繞其中的皂角味撞了個滿懷,将清新酸苦的柑橘香染上潮濕,像被初夏急雨打落一地的楓丹泡泡桔。
這隻大橘子晃悠到鐘離旁邊,傻傻笑道:“哈哈,真巧啊鐘離先生,你也在,吃了嗎?”
很快,沉默的尴尬氣息立即驅散了柑橘味。
這下方小葳猶如在困倦寫作業時打翻了咖啡,馬上清醒,臉頰泛起熱意。
打住啊,絕不能再說今天的天氣很熱了。
她在心中呐喊。
“嗯,吃了,而且看來,今日的氣溫似乎有些高。”鐘離溫和說道,打開手邊食盒,“你沉睡兩天,水米未進,現在應該多吃些東西。”
食盒采用卻砂木制作,紋飾精緻,好像是琉璃亭的。
裡面有珍珠翡翠白玉湯、素鮑魚、松茸釀肉卷等菜,甜品是方小葳很喜歡的瓊玉果湯。
“...謝謝鐘離先生。”方小葳先喝湯暖胃,諾諾一句。
珍珠翡翠白玉湯用料樸素,但大概因為其食材的上佳品質,與獨特仔細的烹饪手法,使蔬菜的清甜撲鼻而來,清澈的湯羹味道自然原本,是以清配清的典範。
“不用謝,依舊是北國銀行付錢,當然,伴随我與公子的交易結束,往後亦是不能繼續随意去琉璃亭。”鐘離語氣平淡,似乎隻在談論尋常事情,“以普遍理性而論,若要再進裡面吃飯,恐怕要花費許多摩拉了。”
方小葳笑笑:“那我這次多吃點。”
“璃月常說能吃是福,吃吧。”鐘離是舒心食閣的常客,熟知物品的擺放位置,自顧自地燒水泡茶,慢條斯理,賞心悅目。
觀賞着這幕,方小葳感覺自己能多吃幾碗飯了。
她一下子想到個成語,偷偷暗笑。
是有些不敬仙師的詞呢。
因為連日的昏睡,她胃口大好,把飯菜吃個精光。
素鮑魚鮮香且醬汁濃郁,擁有着嫩如鮑魚薄片的脆彈口感;松茸釀肉卷是小火煎制而成,肉泥油潤多汁,裡面的松茸富有嚼勁。
一頓飯吃完,方小葳緊繃的精神慢慢放松。
“對了,你如果得空,記得去北國銀行看看。”鐘離想起些什麼,提醒道。
“啊,我在裝病,不太好吧。”方小葳擔心無法申請因公受傷、停職休養。
鐘離記起趣事,眼中凝出股笑意,但為了不傷及她的顔面,隻是略露不露:“因為,你的不少同僚都以為你已經殉職了,前去往生堂尋堂主,想給你籌辦葬禮。”
“啊?”
方小葳驚得張大嘴巴。
演技太強,演過了。
她垂下嘴角,氣鼓鼓的:“鐘離先生,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被看熱鬧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