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說話的人欲言又止,于是令人窒息的沉寂開始蔓延。
——又是一無所獲,對于白先生來說。
有人圍在白先生身邊彙報着什麼,半晌,才得來了男人的寥寥幾句回應。
據說在末日之前,這位白先生便身處高位,可謂是位高權重。在基地建立之初,也有覺醒了異能的人不服氣,打着“時代變了”的名号要推翻這些在末日之前的豪門世家,一開始的确取得了一些成果,一時之間,平民異能者們氣焰高漲。
直到基地建立後就外出說是要尋找什麼人的白先生歸來,幾乎是一夜之間,基地便經曆了一次大洗牌,那些已經得到優待卻仍然不滿足的異能者被鎮壓,所謂的推翻運動好像就這樣輕飄飄地被揭過去了,但隻有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才心驚于這位白先生的雷霆手段。
盡管他從未在人前展露過自己的異能,甚至有人猜測他根本沒有覺醒異能。
但這并不妨礙基地高層對他的重視與忌憚。
眼見彙報工作結束,出任務的人也在分配完戰利品後就要上車離開,默契地沒有再湊到白先生面前多說廢話。
就在這時,有五感強化的異能者瞬間轉頭,在一瞬間感知的異樣氣息令他瞬間警惕了起來,也是這一眼,令門後有些暈眩的白毓臻頓住了往外邁的腳步。
隊友們也察覺到了什麼,紛紛朝強化者的視線看去,而被人群遮擋住的白岑鶴也在這時轉身看去——
像是時間被凝固,周遭的一切人聲被模糊在老式留聲機裡,隻有微動的發絲、熟悉的面容在昭示、昭示着心心念念、遍尋無果的人真的出現在了面前。
是他的寶貝,是他弄丢的珍寶。
黑色的皮鞋踩過沙礫的地面,大衣衣擺略過翻起的弧度,男人面色冷峻,眸光深邃,眼中隻有那個孤零零站着的伶仃身影。
直到站在白毓臻面前,白岑鶴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變化,隻是垂下的眼神幽深,帶着令人戰栗的專注。
“Daddy……”幼子有些遲疑的聲音很輕,蒼白的小臉仰起,眼神中透着本能的依賴,像是幼鳥在祈求着庇護。
骨節修長的手指微微屈起,帶着涼意觸上了白毓臻的面頰,溫熱的柔軟像是代表着控制的按鈕,白毓臻一眨眼,整個人便瞬間陷入了寬厚清冷的環抱。
熟悉的氣息,是庇護者的氣息。
“……寶寶。”背着天光的男人掩下的眸像是寒夜中的海面,聲音低沉,卻失去了一貫舉手投足間的威嚴,隻從放得輕而又輕的咬字間覺出他内心的戰栗。
身後的一衆人沉默無聲,皆有種荒誕的割裂感。
還是白毓臻逐漸清醒過來,伸手推了推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他們都在看我們……”
白岑鶴仍然面色從容,隻順着幼子的眼神看去,于是身後衆人紛紛眼觀鼻鼻觀心,上車的上車離開的離開,轉眼間,小洋房前便隻剩下了白家父子。
被白岑鶴半擁着走進客廳,剛坐在沙發上,白毓臻便伸手揪住了父親的袖口,擡頭仰視,“爸爸,隻剩下我了……”到後面有些哭腔。被白夫人抱住的時候,白毓臻沒有失态,見到哥哥的時候,他也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但當被包裹在白岑鶴的懷中時,少年一下就好像找到了可以肆意發洩的依靠,有些語無倫次地一股腦說了出來。
“陸時岸不見了,小、小風也是……我有很聽話,有在好好活下去,但、但是——”雪白的小臉上有淚痕,像是被打濕的琉璃娃娃,“身體、身體好像變得很奇怪,他們都不告訴我,但是我知道、”白毓臻用手背擦紅了眼尾,嘴角微微下撇,很委屈的樣子,語氣帶着些不知名的堅定,“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