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到來後,白天還看不出什麼,頂多是荒涼了點,但到了晚上,四下空寂的城市便在人的心裡降下了重重的陰影。
小隊隊員将食物分了一些給樓下的普通人,至于那幾個先前還很嚣張的異能者,他們惴惴不安地縮在角落,短時間内是不敢再放肆了。
——窗邊。
自從得知了父母下落後的白毓臻自己裹着毯子靠坐在那,眼睑低垂,昏黃燭光下的側臉映在了玻璃窗上,打下了有些憂郁的側影,男人們始終陪着他,靜靜的也不講話。
直到晚飯時間要過去了,越流風才終于忍不住了,“珍珍,吃一點好嗎?”
白毓臻垂着腦袋,久久不說話,好一會,才慢吞吞地将手從毯子中伸出來,接過了對方手上的食物。
“謝謝。”他小小聲說道。
吃東西的時候也一點一點地慢慢咀嚼,令人擔心,但沒人忍心開口,因為此時的少年看起來……太脆弱了。
——像是被珍藏在保護罩中的玻璃玫瑰,晶瑩剔透凝固在最美的綻放時期,但當保護罩消失,玫瑰便隻能裸露着承受着來自外界的風雨,但沒人會舍得令那流轉間光彩奪目的玫瑰破碎。
沈犀走過來,男人身形高大,在燭光中立挺的五官搖曳着陰影,他俯身看着白毓臻,低啞的聲音響起:“和我們走,如果你的父母還活着,你會在基地見到他們。”
少年怔怔然地擡眼看向他,男人的雙眼漆黑如墨,像是永遠平靜的海面,好像可以包容一切風浪。
半晌,白毓臻抿唇,唇珠小小的,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好。”他頓了一下,注視着這個看起來冰冷鋒利卻有着難得溫柔的雇傭隊隊長,“謝謝你們。”
于是偷偷注視這邊的隊員便驚訝地發現他們的隊長笑了一下,雖然短暫,但的确是……笑了一下。
——一夜無夢。
再次醒來的時候,白毓臻正被人抱在懷中,腰側的大手握得緊緊,時不時輕拍一下,像是在哄小孩一樣。他睜開眼睛,搖晃的視線中是暗色的車頂。
“小姐醒了,我們正在前往基地的路上。”陸時岸解釋道,濕潤的紙巾輕輕擦拭着懷中人的面頰,白毓臻逐漸清醒,他坐起身來,雙手趴在車窗邊上,車子駛過一道拐角,視野中忽然出現的喪屍令他瞬間睜圓了眼睛。
“沒事沒事,小姐别怕,它傷害不到我們。”
他們坐在越野車的第二排,第三排則是守夜輪崗結束後正在休息的越流風,車窗玻璃上倒映的白毓臻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氣,才又慢慢認真地觀察起了那些喪屍。
束起的長發蜿蜒流淌在男人的小臂上,陸時岸執起他的發尾,動作放輕,輕輕一吻。
過了一會,陸時岸才開口哄着:“小姐眼睛酸不酸?看多了不好,嗯?”白毓臻才表情嚴肅地收回視線,男人觀察了一下,看到他除了臉色有些不适的蒼白後沒有哪裡不舒服,這才松了口氣。
就在此時,前面開車的人伸手遞過來一樣東西,白毓臻有些疑惑地看去,下一秒便與後視鏡中那雙沉斂漆黑的眸對上了視線,“沈犀?”他下意識笑了一下便看向了對方伸過來的手,因此錯過了男人怔愣的一瞬。
伸過來的手張開,手心中有長年拿槍玩刀留下的繭子,但這些都比不上此時靜靜躺在上面的透明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