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醒來的時候,白毓臻先看到的是白夫人通紅的眼眶,他還沒開口說話,女人便伸出手來柔柔摩挲着幼子的面頰,保養得當的優雅面容扯出了一個有些心碎的笑。
“媽媽的珍珍受苦了……”母親的手掌在什麼時候都是安撫傷痛的良藥,陷在病床上的小小一個人看起來脆弱極了,漂亮的小臉一轉,眨眨眼,便軟軟地依偎在白夫人的掌心裡。
“媽媽。”他開口,聲音卻小得可憐,白夫人連忙叫他先不要說話,直到被扶坐起來喂了點水,白毓臻才繼續說道:“媽媽,我想感謝那個幫助我的人。”
她柔軟易碎的寶貝此時認認真真地念出那個人的名字:“林沉澗。”然後笑了一下,“聽說是Daddy公司一個叫‘Miracle計劃’的參與者,很優秀的人。”
聞言,白夫人喉間哽了一下,俯身前去輕吻了一下自己寶貝香香的面頰。
“……媽媽?”白毓臻睜圓了一雙眼睛,沒有不好意思,倒是有些驚訝。
門口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寶貝不用擔心,爸爸已經好好謝過他了,珍珍這段時間好好在醫院養病就好了。”
是聽聞寶貝醒來中斷了會議緊急趕回來的白岑鶴,他想給他的寶貝安全感。
隻是白毓臻何其敏感,他微微偏了偏頭,漂亮的黑亮眼珠轉動,用了笃定的語氣,“我是不是睡了好多天?”
白夫人有些慌張,倒是白岑鶴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周身散發着沉穩的氣息,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安心,“嗯,寶寶是睡了好幾天,但沒什麼問題,相信爸爸媽媽,嗯?”
男人寬厚的氣息安撫着臉色有些蒼白的幼子,好半晌,白毓臻才點了點頭,勉強相信了父母的說法。
白夫人伸手捏了一下寶貝的臉頰,“不說這個了,哥哥說,他向上面打了報告,已經在回來見珍珍的路上了。”
果不其然,白毓臻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幾乎是脫口而出,“真的嗎?!”他轉頭看向白岑鶴,男人也眼含笑意微微颔首。
為了減輕幼子對醫院的抵觸情緒,在建立這家醫院前,白岑鶴就專門将單獨的一層作為白毓臻的專屬病房,對于病痛無法感同身受,就隻能盡力彌補。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即使是在自己最不喜歡的醫院裡,但因為病房在白夫人的吩咐下進行了裝飾,乍一看上去溫馨又安甯。裡面的小病人降低了幾分對醫院環境的排斥,懷揣着即将見到哥哥的興奮,每天的情緒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很低落。
——“珍珍珍珍~笑一個嘛!”
病号條紋服的領口敞開了一個扣子,午睡剛醒來的少年還有些迷糊,伶仃透白的鎖骨上散落着沒有束起來的發絲,旁邊自聽聞白毓臻住院後,便隔三差五來探望的越流風鉚足了勁地逗小病人開心。
端着水果推門進去的陸時岸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白毓臻扭過頭去,視線不期然地對上門口男人的目光,愣了一下,下一秒陸時岸走過來,“小姐,吃點水果。”
紅豔欲滴的櫻桃果肉汁水飽滿,被喂着一口一個的白毓臻舒服地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一隻懶懶的小貓。越流風在一旁看着,松了口氣,視線劃過站立在一旁眼神專注投喂的陸時岸,輕哼了一聲,起身走到了窗邊。
“Daddy和媽咪呢?”白毓臻一口氣吃了好幾個,才想起來問道。
陸時岸抽了張紙巾輕輕擦去少年唇邊的果漬,“先生和夫人今天去參加白家内部的家庭會議了,大概晚上就會回來。”
白毓臻點了點頭,将懷中的抱枕放下,視線被倚靠在窗邊的越流風吸引。
“今天天氣很好,珍珍想不想下樓走一走?”
越流風回過頭來,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明亮,映照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英俊極了。
而另一邊的陸時岸已經拿來了外出的便服。
盡管白毓臻再三表示自己的身體已經恢複很多了,但下樓的時候還是被兩人強硬地要求坐在輪椅上。
被推着在花園小道上好一會,越流風才有些小心地牽住少年細白的手腕,護着對方的腰緩緩将其扶起來。
下午的陽光帶着暖暖的餘溫,輕柔地灑在白毓臻玉白的面頰上,細小的絨毛也映着光,像是午憩後曬太陽的小貓。
一旁的越流風被可愛地心都要化了。
不遠處的長椅上坐着同樣下來放松的病人,其中也有他們的陪護或者家人。
當對上一雙清澈的孩童雙眸時,意識到對方眼中的好奇,白毓臻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頓住了腳步,觸及身邊男人有些緊張的眼神,臉頰有些粉粉的,“我想、我想自己走。”
越流風一愣,慢半拍地放開了少年的手腕,眼睜睜地看着他的珍珍慢慢地走到前面不遠處的長椅上,蹲下身子與坐在上面晃腳的小孩笑着說起話來。
他這才反應了過來,隻覺得他的珍珍怎麼可愛。
時間晃晃悠悠地流逝,白毓臻坐在長椅上,手上還拿着方才離開的小孩送給他的吹泡泡玩具,想到方才小男孩被媽媽帶回去的時候依依不舍的樣子,唇邊便多了一個小小的渦。
“這麼開心啊?”越流風湊近,張揚恣意的面容上帶着笑。
“小姐,該回去了。”一旁的陸時岸從始至終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直到時間差不多了。
盡管天色還亮着,但白毓臻仍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後便要站起來。
下一秒,高大的男人俯下身來穿過他的腿彎将他抱起,少年嵌在他的懷中,顯得有些嬌小。
“陸時岸,我可以自己——”
“啊——救我!救……”
白毓臻忽然閉上了嘴巴,心髒重重跳了一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越過男人的肩膀,他看見了鮮紅與面目猙獰的病人。
發生了……什麼?
“珍珍——”身後的越流風快步走上來,他擡眼與陸時岸對視,神色肅穆。
好像一瞬間便亂了套,尖叫聲此起彼伏,白毓臻被抱着,身邊的越流風不斷地出聲安撫着他,越過陸時岸肩膀的視線在晃動。
“外面出不去,先回病房,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