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周時程接旨……”
“臣,領旨。”
直到起身周時程都沒有回過神來,他沒聽錯吧,陛下下旨讓他追讨戶部欠銀。陛下年幼,他說是他的旨意,實則就是攝政王的旨意,也就是說,攝政王命他追讨欠銀?
“大人你怎麼一臉不高興,這是好事啊!”
左侍郎方才也跟着一起接旨,與周時程不同的是,他接完旨後對攝政王的敬佩更深了,嗚,攝政王果然是一心為國啊!
“是好事啊。”周時程愣愣的點點頭,跟着附和一句,但是這件事由攝政王提起來就不對啊,畢竟欠國庫銀子最多的欠款最多的,就是攝政王啊!
時間推回到一個時辰之前。
嬴政在除了鳳儀宮後沒有出宮而是徑直去了泰和殿,抽查了下小皇帝的功課,還在小皇帝的執意挽留下(其實就是單純的客套),盛情難卻隻得一并用了早膳。
吃到約莫差不多了,嬴政停箸,一臉猶豫的看着小皇帝。
隻看到小皇帝心裡毛毛的,左看右看才見到照顧自己的内侍隔着老遠,吸了吸鼻子,顫聲道,“皇兄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小皇帝這般姿态讓嬴政不由皺眉,他是皇帝,一國之君因為是先帝老來子,也沒受到虐待,怎麼就這麼畏畏縮縮一股小家子氣?這樣子還不如他家的那個孽障!
一想到胡亥,嬴政臉色更冷,對這個小兒子嬴政有多疼愛,得知他和趙高的意圖之後嬴政就有多厭惡。
雖九死猶不能消他的心頭之恨。
一直以來,嬴政都是孤獨的,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他所思他所想許多不為旁人理解,他為了手中權力,為了大秦做了多少!
而胡亥和趙高所做的卻是要颠覆大秦!胡亥什麼本事,以他的性子坐上皇位隻怕是要将所有有資格坐上皇位的人都趕盡殺絕才能安心做這個位子,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隻怕是他到頭來都為了他人做嫁衣裳。趙高敢逼着李斯矯诏,日後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殺了胡亥?
德不配位,是這世間最不應當的東西。
就如他眼前的小皇帝,身份尊貴,卻沒有足夠的能力,也不知是不是他父親生他的時候年級太大了,小皇帝看着不是很聰慧,一個傻乎乎的幼崽。
收斂思緒,嬴政又是那個腦子有問題的攝政王,“多謝陛下關心,臣隻是想到如今國庫空虛,難免有些心急。”
“啊?”
“陛下年紀小不知以前宮中光景,單是這早膳就有足足六六三十六道菜,而如今陛下隻有區區十六道。”這就是嬴政随口胡言了,先帝在時确實如此,不過那是因為他奢侈慣了貪圖享受,換做正常人誰每天這麼吃。
“竟,竟是如此嗎?”小皇帝被嬴政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為何總覺得嬴政是在可惜他吃的少,可看向他的眼神卻是在說他吃得多。
他知道自己笨,不敢說也不敢問。
以前四哥不喜歡搭理他,但是他也不搭理四哥。
可誰知道現在四哥會變得這麼可怕,好嚴厲的。
“當然,陛下勤儉也是好事。”嬴政話頭一轉,沒揪着這件事不放,“今日僅從小小的吃食上就可窺見一斑,那其他耗費錢财的地方呢?豈不是更加嚴重,由此足以可見國庫空虛!”
“皇兄說得對。”
“臣在戶部任職時曾記得戶部有一賬簿,上面記了這兩朝貴族功勳在國庫的借款,若是将這筆錢收來,估計就能解燃眉之急了。”
“皇兄說得對。”
小皇帝頻頻點頭,聽着沒什麼毛病,點頭就對了,甚至還難得機靈了一次,“朕這就拟旨叫戶部去要錢。”
“陛下英明。”嬴政滿意的點點頭,看着小皇帝也順心不少。
人笨沒有關系,小心謹慎,不去做不該做的,虛心納谏,倒也不是無藥可救。
看着小皇帝身邊的内侍太監親自去頒旨,嬴政有一搭沒一搭坐在一旁喝茶消食,就是簡單的茶水,卻讓他喝出了雍容華貴的範兒,同時嬴政還在腦海裡盤算着那遠久記憶中的賬。收賬沒有那麼容易,他們既然敢欠錢不還,自然是有着諸多借口。
貿然前去反倒落下個不好。
嬴政雖想讓原身嶽父去做,卻也不能眼睜睜害了老實人,這件事要做,最好還是殺雞儆猴得做。
欠款最多的是誰來着?
唔,記憶有點多,加一加,好像是叫景淵的。
就他了,這一筆筆都是國庫的錢啊!嬴政現在就是攝政王,國庫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沒毛病,那這就是拿他的錢!
嬴政将被杯子放在桌子上,‘哒’得一聲脆響,就敲定了人選,然而片刻,嬴政身體突然一僵,慢着,他這個身份,叫做什麼來着?
好像是——景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