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叫了他來幫忙,也是有意傳授廚藝,将來自己不在這了,三角臉等人看在有痣少年會做飯燒菜的份上,至少也會願意養着他,管他個飽飯。
可惜啊,有人不上道,他也沒轍。
櫥櫃裡還有小半隻鹵鴨,他會調鹵湯,鴨子也被他處理的一點腥臊味都沒。昨晚鹵了雞鴨,香味飄到後院,饞得孩子們眼冒綠光。
李恩義将鹵鴨放到案闆上,準備切成幾塊熱一下,在剁點蒜子調味。
大女孩兒看了過來,舔了舔唇。
李恩義将脖子那塊默不作聲的切下,遞給了她。
大女孩猶豫了下,又激動又感激,雙手接過,背過身啃了。
這裡的孩子已經很久沒吃過肉了,饞得狠。
“好呀!你們居然偷吃!”前一秒還随時都要倒地身亡的有痣不幹了,大着嗓門嚷嚷了起來。
大女孩吓的不輕,骨頭卡住喉嚨,咳了好久才緩過來。
李恩義也吓住了,跑過去幫忙拍背捶胸口。
耳邊安靜的不尋常,李恩義一轉頭,鴨子不見了,四面一掃,有痣竟抱住鹵鴨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李恩義一陣頭皮發麻,哪知有痣反應快的很,幾步跑過去,将鴨骨架塞小珍手裡,同時手舞足蹈,大聲嚷嚷了起來:“好呀!你這臭丫頭竟然偷吃主人的肉!”
之前的那一聲喊已經驚醒了絡腮胡子,他不緊不慢的過來,剛好看到小珍手裡拿着啃得坑坑窪窪的鴨架還有半張沒吃完的餅。
有痣立刻開始了他拙劣的演技:“三當家,你看,他們竟然做飯的時候偷吃東西!”
李恩義冷笑一聲。
絡腮胡子擡起一腳踹在有痣的肚子上,将他踹出去老遠。
“狗雜碎!滿嘴的臭味,牙齒上的肉皮都還沒剔幹淨,就在老子面前栽贓陷害!弄不死你!”
可憐有痣才剛剛有了點飽腹感,還沒來得及回味,就哇得一聲全吐了。
他難受的蜷縮在地,流了淚。
李恩義低下頭做事,心情複雜。
世上人,人間事,說到底不過都是弱肉強食罷了。
為了活命,弱者拼命掙紮,什麼禮義廉恥尊嚴信用統統踩在腳下,唯有忘恩負義寡廉鮮恥甚至喪心病狂才能争出一條活路。
絡腮胡子餘怒未消,看一眼李恩義忍住了,忽地大步走向小珍,擡起手就是狠狠一耳光。
小珍被打倒在地。
絡腮胡子揚長而去,還不忘警告李恩義:“好好做飯!再出幺蛾子,我連你一起打!别以為我大哥認你做幹兒子,你就真是他兒子了,人家有親兒子呢!”
李恩義等人走遠了,才跑過去,扶起小珍。抱在懷裡,才發覺她額頭滾燙。怎麼掐人中都掐不醒。
不遠處傳來刺耳的笑聲。
李恩義看去,就見有痣爬到牆角,歪靠在牆上,笑得一臉陰恻惡毒。仿佛他挨的這一腳是李恩義踢的。
“死了好!死了才好呢!呸,龜兒子!”
李恩義理解地位卑賤之人的無奈,但弱者抽刀向更弱者,他看不起。
連恨都不敢恨真正害自己陷入此等悲慘命運之人,他不是被生活所迫的爛,而是真正的爛到了骨頭裡。
比他還爛的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