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義心說這些都不重要,他露出一臉和藹可親的笑,去拉小七的袖子,“來來來,咱們換個地方挖。”
李恩義領着二人找了一處更隐蔽,且地勢頗高的地方,開挖之前,還撿了塊小石子,畫了張草圖,詳細解說了一遍。
他的計劃很簡單,既然暫且不能離開楊家村那就先住下來,一直露宿荒郊野外也不是辦法,那就挖個地穴出來,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好過夜宿山林,萬一被猛獸吃了,哭都沒機會哭。
長生聽了計劃最為興奮,小孩子的快樂總是很簡單。
在他的心裡,李恩義和李小七就是他的家人了,有家人再有個家,從此後一家子就能在一起開心快樂的過日子了。
李恩義看地勢走向,泥土濕度硬度,選地開挖的時候,永生就一直喋喋不休,暢想美好未來。聽得李恩義微微出了神,上輩子若是像現在這樣,他們三個一起逃離了楊家村,他一定比永生更要開心百倍千倍吧。
他上一世窮盡一生的追求,無非就是希望有家人的朝夕陪伴,過平凡的日子。若不然,他也不會認了七八個幹兒子。若是不死,按照他的計劃,他三十歲前會認十個幹兒子。等三十歲後,他就自覺當個老人了,若是有讨喜懂事的幼童入宮,他就認作幹孫子。等他五六十歲的時候,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兒孫滿堂了。他渴望這樣平凡的幸福。
念頭轉瞬而過,李恩義心裡卻說:“什麼家人不家人的!萍水相逢的過客,遲早各奔東西。”
長生蹦跶的最厲害,真正開幹還得是小七。
這次,二人親眼目睹,總算是見識到了小七的過人之處。
長生驚訝的嘴巴張成了O型。李恩義卻一臉的若有所思,他是大内總管,掌印太監,這些年見識過不少奇人異事。像小七這樣力大無比的自是見過,但凡這種人都有個特點,力氣大腦子笨。這麼一看,小七倒是符合這一特點。
李恩義随時糾正指揮,小七很快順着土坡挖出一個山洞雛形。到底是年紀小,體力有限,中間歇了一會。又眼巴巴的盯着李恩義要吃的。沒吃的,就坐在地上,擺爛了。
也是三人有運道,李恩義在林子裡小心翼翼的摸索,本想弄點野果,不想竟發現了一隻野雞,他同長生倆人圍追堵截,搞出了兵荒馬亂的動靜,還真叫倆人逮住了。
這雞足有四、五斤重,肥美的很。二人喜滋滋,快活的不得了。
可是要殺雞又犯了難。
李恩義說:“抓雞我出力多,殺雞你來幹!”
長生答應的爽快,真要下手,又總是手抖。
作為理論派,李恩義一會讓他用石頭砸,一會又要他将雞的脖子擰斷,再不行讓他淹死雞。反正就落一個嘴皮子利索,雙手一直背身後,絕不沾手。
長生每次都被他鼓動的信心滿滿,一會又哭哭啼啼松了手。差點将千辛萬苦抓來的肉放跑了。
李恩義激他,“不敢下手,就沒得吃,待會我和小七吃肉,你啃骨頭。”
長生啊呀一聲,舉起石頭。
李恩義被他吓得閉了下眼,再一睜眼,肉又跑了。
二人驚慌失措,還沒有所行動,一直抓着鐵鍬坐在地上的小七忽然起身,一鐵鍬下去,野雞頭砸個稀巴爛,死得不能再死了,透透得!
二人心中都是一寒。
長生的眼中滾下熱淚。
李恩義短暫的頭皮發麻後,又高興起來,将目光盯上小七。
之後,處理雞内髒,拔毛,都指揮小七幹。
等小七幹完,李恩義忍不住捏住她的手看了又看。
啧,這爪子可真夠厲害的,比刀劍都銳利,怎麼辦到的?
又想起昨日她撕扯狼腿,今日給雞開膛破肚,抖着手又放開了,心裡暗下決心,一定一定不能得罪小七。
長生聽從李恩義的安排,捧來野姜,荷葉。最後李恩義接手,又讓小七挖了個小坑,做了叫花雞。
等肉的時間,李恩義閑極無聊,賣弄成年人的見識,給兩人解說雞肉的不同做法,他繪聲繪色的描述,勾得長生直吸哈喇子。一疊聲吹捧:“大哥,你好厲害!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小七看上去呆呆的,總之不大聰明的樣子。
等到烤熟,開吃的時候,李恩義才将泥土敲掉,正要扯下一條雞腿給小七。忽然眼前一花,再一看,小七雙手抓着比她頭還大的叫花雞埋頭就啃。
二人愣愣的看着她,又氣又無奈。
李恩義想同她講道理,她抱着雞,直接跑遠了。
長生直接氣哭了,他也餓。
李恩義滿心滄桑,拍着他的肩安慰他。
長生想去跟小七搶,被李恩義一把抓住胳膊,“你想被她撕了?”
要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呢,記吃不記打!
就小七那鬼爪子,誰得罪她誰沒命。
長生哭喪着臉,隻将李恩義當成了主心骨。
李恩義也餓啊,他拿小七沒辦法,隻得領着長生再次去了林子,暗下決心,這次要是抓到野味,一定不帶回去。
叫人郁悶的是,老天爺沒有再次眷顧倆人。山頭貧瘠,草木倒是不少,就是不結果子。走了許久的路,終于李恩義從一片草叢發現了地石榴。
二人先坐在地上吃了不少。
後來,長生又兜了一些,說:“這些帶回去給小七吃吧。”
李恩義有些意外,故意問:“你不氣她吃了整隻雞了?連雞頭雞脖子都不給你。”
長生憨憨的笑了,“她是妹妹,做哥哥的應該讓着她。”也許當時是氣,現在也是真心實意。
李恩義笑了笑,孩子的天真善良讓他感到愉悅。他也打算帶一些給小七,卻不是長生這般單純,他僅僅将小七當成一個可以利用的人。需要籠絡。
他需要依靠她的力量先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