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阿爹留給何氏的影衛。
徐嬷嬷又道:“露珠說,是看不慣二小姐欺負三小姐,是以,才想着給二小姐一點教訓。”
“教訓?”聞溪笑出聲:“一個影衛,為了聞瑤給我一點教訓?”
這大概是聞溪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聞溪看向徐嬷嬷,徐嬷嬷眉心一跳,眼底明明有笑意,卻盯的人直冒冷汗,徐嬷嬷不禁咽了咽唾液:“還好二小姐無事,不然夫人怕是難安。”
“母親辦事倒是快,不過半日就結束了。”聞溪唇角笑意一點一點淡下去:“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徐嬷嬷得了聞溪這話,趕忙應了聲,然後退出望月閣。
“出府看看。”待徐嬷嬷出了院落,聞溪才又開口。
“是。”白芷應聲退出去。
*
白芷回來時已經夜半,面上神情不是很好看:“人死了。”
聞溪緩緩擡眸,似是透過月光看向前院,何氏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狠辣,而她也是更加确定,落水的真相。
外頭與府中,她與府中好似都形成兩極分化。
慌而靜。
“二小姐。”白芷怒道:“露珠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身為影衛的職責就是保護主子,露珠雖是一直跟在何氏身邊,可到底是将軍的人,絕不可能做任何壞事,更别說還是傷害聞溪,在這府中,誰敢呢。
“我知道。”聞溪将手中棋子扔進盒中:“但不急,這幾日,你就先按我說的辦。”
“是。”
一整夜,聞溪睡的不算安穩,總是半夢半醒間,一會好像是看到了師父,一會又看到了阿爹,然後又是阿兄阿姐。
真正清醒時,還是聽到外頭人說話。
“輕些放!怎麼笨手笨腳的!”
緊接着,便是陣陣腳步聲,而那訓斥之聲不減。
過了會,腳步聲朝她屋内靠近,似是要推門而入,紅色床幔垂下,銀鈴響徹,她隐約瞧見半個身子進來,知道是什麼人,聞溪坐起身來,手中銀簪被她擲出去。
“啊!”一聲驚叫響徹望月閣,手中托盤應聲而落。
聞溪拉開床幔,雙眸淩厲盯着半個身子跌進屋内的嬷嬷:“你是何人?誰給你的膽子随意進我的屋子。”
聽到聞溪的聲音,金嬷嬷回神,驚吓還是未過,趕忙解釋:“二小姐,老奴是國師送來将軍府伺候二小姐的。”
特地咬重國師二字。
聞溪看向地上掉落的東西,竟是鮮紅嫁衣。
太過刺眼。
在上一世,聞溪更早的見到金嬷嬷,那個時候她确實很喜歡謝觀清,金嬷嬷就撿着她喜歡聽的說,因為也是謝觀清的人,她便走哪都帶着她,那個時候的聞溪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而在那一生,除了家人,她最信任的人就是謝觀清了,可後來呢,謝觀清竟然利用她殺阿爹,滅她全府。
聞溪走至金嬷嬷面前,揚手落下巴掌。
“廢話真多,滾出去。”
“二小姐。”金嬷嬷驚瞪大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在國師府中,所有婢女嬷嬷都是聽她一個人的令,還沒有人敢反駁或是對她動手,而今,好生生的挨了一個巴掌,她如何不驚,不疼,可又不解,謝觀清不是說聞溪性格良善,今日一見,怎麼不一樣呢?
金嬷嬷雖不甘,怨氣,卻不敢表現出來任何,撫着面頰,皺眉,聞溪會不會是沒聽清?想着,她又接着道:“二小姐,老奴是國師……”
“阿瑩。”聞溪卻是打斷她,喚道。
“奴婢在。”外頭一個青衣婢女快步走來。
“阿音和阿芷出去幫我采買了,這幾日會有些忙碌,你便帶着國師府送來的幾人好好了解下我的生活起居及習慣。”
“是。”婢女阿瑩垂眸應聲:“奴婢先服侍大小姐洗漱更衣吧。”
“不必,帶她先下去。”
“是。”阿瑩撿起地上的嫁衣,笑道:“嫁衣落了地,待奴婢整理幹淨後,二小姐再試吧。”
“好。”
聞溪轉身進了裡間,阿瑩才扶起地上跪着的金嬷嬷,昨夜,就聽白芷說過,這幾日,會是國師府送來的幾人貼身伺候二小姐左右,她們幾個要好好幫扶照顧着,畢竟是未來姑爺送過來的人。
誰知,大清早的,這金嬷嬷就開始擺起了架子,在院中指使婢女做事,繡娘将嫁衣交到她手中,也被金嬷嬷一把搶了去,這便也罷了,聞溪未起身,更沒喚婢女進去,這金嬷嬷倒是好,一把推門進去,她想阻攔時已經來不及。
現在好了,臉上挨了巴掌,被院中的婢女看足了笑話。
阿瑩笑道:“嬷嬷見諒啊,我們二小姐被人吵了睡眠,難免會發脾氣,一會我讓人給嬷嬷拿幾個雞蛋敷敷。”
“……”
金嬷嬷在國師府中作威作福久了,哪裡受過這樣的氣,聞溪便也罷了,這幾個婢女算什麼東西,看着聞溪不在,金嬷嬷一把推開阿瑩:“滾一邊去。”
她是打心底裡瞧不上這些低賤的婢女。
聞言,阿瑩也不自讨沒趣,她的主子是聞溪,沒在搭理金嬷嬷,轉身入了裡間伺候聞溪梳洗。
*
聞溪用過早膳,便出了望月閣,準備去聞昭的清花閣,問一問關于案件一事,卻不想,才過長廊,便遠遠的見到聞昭快步朝後院去,面上神情似是有些緊張,下意識的往四處看。
聞溪躲開她的目光,悄悄擡腳跟了上去,卻不敢跟的太近,聞昭身為捕快,自然敏覺。
看着聞昭進了後院,聞溪在院門口停下,瞧着她入了假山後,才又擡腳進去,走了不過幾步便停下。
清晨的後院,極靜,除了飛鳥的聲音再無其他。
聞溪目光落在假山一角若影若現的長袍,是青色的,雲錦,上面的圖案清晰又整潔,有些清冷之感卻又柔和。
是謝觀清。
聞溪當然是識得的。
而她也早就猜到了,隻是在這一刻還是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