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問,二小姐是怎麼落入水中的?”白芷掀開簾子,一邊走一邊問。
聞溪落水時,她與白音回了望月閣拿東西,是她們回去的路上聽聞好像是二小姐落水了,才忙放下東西趕去,可去到時,三小姐聞瑤神色驚慌的站在湖邊,周圍都是婢女嬷嬷,而湖中靜谧無聲,沒有聞溪的身影,唯有那緩緩浮着的手帕可證明,聞溪的确落了水。
二人準備跳水尋找,湖中水卻猛然濺起水花,是面色慘白的聞溪爬了上來,之後,她徹徹底底陷入昏迷,太夫說無大礙,半個時辰就能醒來,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聞溪始終不見醒,甚至氣息都很是微弱。
本以為……
不想,聞溪在第三個時辰時睜眼,清醒過來。
白音冷冷皺眉:“可是三小姐?”
聞溪與聞瑤一向不和,二人每每見面都會發生争執,說不定一時氣急,推了聞溪也不無可能,可聞瑤那三腳貓哪裡比得上聞溪從小就穩紮穩打的真功夫。
白芷也皺眉,滿心不解。
聞溪在檀木桌旁坐下,前世的落水是聞瑤所緻,她也沒有陷入昏迷,而今生,她記得清楚,是她腦袋忽然的泛暈,來不及好好休息,身後便出現一股力,将她推入湖中,她知道,那不是聞瑤,但與前院的人脫不了幹系。
明明都是一樣的事一樣的地方,卻還是有了其他變化,莫非因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開始變了?
聞溪沉沉道:“前院那邊的人暫時不急。”
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如何護住全府,還有謝觀清的那句隻為報仇是什麼意思?他與阿爹有仇嗎?怎麼從沒聽阿爹提過呢。
阿爹馬上就要到汴京城了,端看上一世,謝觀清肯定很早之前就開始部署,是以,聞溪在想,如果可以讓魏循幫忙退婚不如用他之權護着阿爹平安入城。
唯有阿爹平安,鎮國将軍府才會平安。
而她呢,可以利用大婚的順利進行,請君入甕,将其反殺。
“二小姐,可是府中發生了什麼事?”白芷猶豫着問出口,今日,她一直跟着聞溪出入,自然猜出些什麼,心頭也有不好的預感來。
聞溪看着桌上的膳食,沒有一點食欲,抿了抿唇,還是對從小跟着她一起長大的兩個人緩緩開口:“我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難題。”
“什麼樣的難題呢?”白芷蹲下身,笑道:“我們二小姐何等聰明呀,區區難題,難不倒的,再者,奴婢和白音都在呢,奴婢笨,幫不了大小姐什麼,可白音不一樣,她輕功可厲害了呢。”
“可要奴婢說啊,二小姐一個人就能很棒的解決掉。”
白音也附和。
聞溪心頭泛暖,不禁發笑,又長歎一聲:“這次的難題,我一個人還真不行,我需要一個人幫我。”
“是那個永親王嗎?”眼下,白芷終于理解,一向恣意驕傲,從來不低頭,也不主動與人交好的聞溪,怎麼就突然在那個人面前收了所有的鋒芒。
聞溪颔首,她記得,在謝觀清搜出那封信後,聖旨也緊接而來,所以,謝觀清當即下令,斬殺所有人,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人人隻會道他們鎮國将軍府活該,是謀反罪臣。
而那一日,府外不乏達官顯貴,她在慘叫聲中求救,可所有人似乎都在看笑話,看這為國征戰沙場,打了無數勝仗的鎮國将軍府被冠上謀反罪。
看這滿門男丁得勝歸來卻無法入城回家,而滿門女子仆從被肆意屠殺。
兩個婢女看聞溪忽然變白的臉色心下一緊,忙給她遞了杯熱茶,也是知曉這所說的難題并非平常事。
“大小姐不行嗎?”白芷問:“國師也在京中,為何隻能是那個永親王呢?”
謝觀清和聞昭都是對聞溪極好的人,知她有難處,肯定會幫扶的。
聞溪本就發涼的身體在聽見這倆人後,更是涼得透頂,恨意與怒意席卷,她咬牙:“隻有魏循可以。”
魏循不是簡單的皇親貴胄,他的話,陛下聽,陛下信,陛下更是不止一次在朝堂上揚言魏循将會是下一任帝王的人選。
她有辦法在大婚那日護下這府中女子,可拼盡全力,但城外的阿爹與阿兄,不是她拼盡全力就可以的,最關鍵的,她現在還沒有辦法出城,更不能貿然給阿爹送信。
她比汴京所有人要認識魏循的要早,她可以相信魏循,而諾大汴京,若說有人會幫她,恐怕也隻有魏循了。
可偏偏,她在兩年前那樣得罪了他,那一次,幾乎是斷送了他們曾經互相陪伴的三年。
聞溪身側拳頭收緊,偏眸問:“你們還記不記得,兩年前,魏循曾爬上鎮國将軍府的牆頭,但被我罵了一頓。”
聞言,白音白芷對視了一眼,紛紛點頭。
“我罵他,罵得很過分嗎?”
那一日白芷的印象可深了,她憋着笑,何止過分啊,那是太過分了,當時,她都怕死了,就怕魏循生氣,好在,并沒有。
聞溪不願回想卻又想問:“我罵他什麼了。”
“具體的,奴婢也記得不太清楚,隻記得好像是罵了半日。”
“魏循罵我了嗎?”
“沒有。”
“……”
“那他不是傻子嗎?就站在那給人罵,也不回嘴。”
“……”
聞溪無奈了,“你說,我應該怎麼緩和與他的關系呢。”
“二小姐不若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
白芷點頭:“奴婢聽聞陛下給永親王派了差事,好像是尋找什麼東西,永親王尋了一個月也未曾尋到。”
聞溪來了精神:“什麼東西?
“不行,尋不到的。”白音道:“陛下讓尋的是一塊麒麟玉,可南越盛産的是金器,玉一類的都很少,有人說,陛下這是想治治永親王的性子,故意如此。”
“麒麟玉?”
白音點頭:“陛下點名要上等的麒麟玉,并且,那玉還要求是紅色質地。”
哪有玉是這樣的,明擺着是為難人。
聞溪聽着白音的描述,輕輕皺眉,莫名覺得熟悉,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對對對。”白芷道:“而且,還要什麼玉上刻有珊瑚的。”
紅色麒麟玉,刻有珊瑚。
那不是……
聞溪猛的站起身來,擡腳就往外走,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