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崽的大喊吓得雷奧一愣。
他捏着樹枝呆滞了半天,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吼了,這隻小幼崽有些氣急敗壞,他也喊回去:
“誰稀罕和你玩啊!盧卡斯、奧利弗,我們走!”
雷奧瞪了書崽和林陽一眼,氣沖沖地走了,嘴裡還嘀嘀咕咕,
“我才不要和你們這些蟲玩呢……本來就沒有雄蟲和雌蟲一起玩的……可惡居然吼我……别想我帶着你玩……”
盧卡斯看了看兩邊,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奧利弗想起雄父的提示,覺得雷奧和眼前這隻小幼崽分開也就不會産生矛盾了,
于是他也跟着自己熟悉的小夥伴走了。
隻剩下書崽和林陽站在原地,被維護、的沉浸在驚喜當中的林陽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弟弟,像雄父那樣在書崽的頭頂上貼了又貼。
書崽也動動腦袋,兩隻小蟲崽依偎着,在這綠意盎然的林間很是溫馨。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隻兩隻小鳥從不同方向的樹杈出探出毛絨絨的小腦袋和黑豆一樣的眼睛,
他們好奇地看着這邊,不時伸長着喙發出幾聲悅耳的鳴叫。
書崽拍着哥哥的手,示意哥哥趕緊看着這邊,林陽注意到書崽小心翼翼的姿勢,也放緩動作,怕吓走了這些可愛膽小的小飛禽。
幾個仆蟲跟在不遠處,看見這一幕都是心中軟化。
幼崽圓圓的臉蛋盛滿了對新事物的歡喜,他似乎很容易被滿足,隻是牽着哥哥的手看着小鳥就能笑個不停。
為了不驚擾這些小鳥,這隻雄蟲幼崽甚至是捂着嘴笑的。
書崽和哥哥慢慢地走到一棵樹前,看着那隻高傲的有着潔白羽毛的鳥兒,它的尾羽呈現出漸變的灰白,更像是林陽發絲的顔色。
書崽指指哥哥的頭發,又隔空點點小鳥,
“哥哥,一樣。”
林陽知道弟弟的意思,但他看不見自己的頭發,隻能看着那灰白尾羽,他點點頭。
嗯,弟弟說的一樣,就是一樣的。
書崽見他認同就開心地抿起嘴,臉上的肉肉堆起,看起來像是兩隻白胖的包子。
兩隻崽一邊看一邊逛,就算是說話也是小聲的交談,并沒有任何一驚一乍或者大聲喧嘩的情況。
鳥兒們沒發現還有這樣的蟲族幼崽,它們還以為小崽子都是叫來叫去的呢,于是也放開了自己,在各個樹上揚首鳴叫着。
還有幾隻鳥兒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十分活躍,書崽看到兩隻鳥兒相對叫喚,像是争吵,他們時不時轉變下身姿,又像是在比美。
書崽着實沒看過這樣的熱鬧,他學着哥哥伯伯雄父将手環打開,将這一場景拍了下來,還發給了哥哥伯伯雄父他們。
鳥園很大,逛了許久終于逛到了頭,書崽剛不知道頭緒,就有仆蟲叔叔迎了上來,說要帶着書崽他們去那邊喝些果汁坐一坐。
書崽的小臉都冒出汗了,他和哥哥緊握的手心也出了水漬,就跟着幾隻仆蟲去了搖籃秋千那裡。
還被端上了兩杯果綠色的幼崽鮮榨果汁,喝起來酸酸甜甜的,不知道是不是還有補充能量的作用,書崽連喝幾口感覺渾身都有力氣了。
這時一位棕發帶雀斑的少年握着手帕走了過來,有些忐忑的模樣,
“艾布納少爺,需要我為您擦一擦汗嗎?”
書崽聽着這個令蟲難為情的稱呼,小臉忍不住紅了紅,但眼前這個雌蟲叔……哥哥好像是被後面的伯伯吩咐的。
為了雌蟲哥哥的任務,書崽乖乖“嗯嗯”兩聲,伸過去小臉就等着雌蟲哥哥為他擦汗了。
那位雌蟲少年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容易,他暈暈地、極認真地給小蟲崽擦去了額上的水珠,還得到了幼崽的一聲感謝,
“謝謝哥哥。”
“不、不謝。”
長雀斑的雌蟲受寵若驚地回他,這下子更暈了。
他剛一退到那邊,幾隻仆蟲工友就迫不及待地問他小蟲崽的臉是不是軟軟的。
少年雌蟲緊張得不行,哪注意到了這些,眼見着工友們“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少年雌蟲小聲說了句,
“他對我說謝謝了……”
“什麼?!”
幾個雌蟲又破防地快要跳起來,并将管家圍了起來,懇求下一次照顧艾布納小少爺的事情一定要讓他們先來……
書崽和哥哥休息了一會兒就繼續逛了。
據這裡的管家伯伯說那邊有好玩的,于是書崽就朝着右前方前進,繞過幾座假山,他隻看見了——
樹?
這樹的樹枝仿佛要刺穿伯特叔叔的植物園玻璃頂,而且他的樹枝也不像是其他普通的樹,他是纏繞在一起,彎曲到一個圓潤的、不可思議的弧度。
看上去更像藤蔓類的植物。
書崽拉着哥哥走近,管家伯伯就遞上來幾個紅色的果實,他笑容和藹,
“艾布納少爺,這種環樹是有自己的意識的,一般來說,被它喜歡的蟲可以爬到他的身上玩耍。”
管家伯伯将一個大大的鮮紅的像桃子樣的果實放在了書崽兩隻小小的手掌中。
書崽費力地捧起果實,好奇地問管家伯伯,
“伯伯,如果他不喜歡……窩……”
“那它就不會接受這個果實,強行爬上去可是會被它甩下來的。”管家伯伯笑着摸摸書崽的頭,鼓勵道:
“不過像艾布納少爺這樣可愛的蟲崽,想必環樹也會喜歡的呢。”
“曾、曾的嗎?”
書崽興奮湧上了胖臉,他開心地反問,管家伯伯卻輕推他,讓書崽試一試。
于是書崽對着高大的盤繞的環樹先生首先發起了禮貌攻擊,他先是鞠了一躬,随後才捧上果實,很是正式地打招呼:
“你、你好鴨,環樹先生,窩、我們可以做盆友嘛?”
環樹盤根虬結的粗大樹枝一動也一動,像是并不為書崽的禮貌攻擊所觸動。
它好像在等待,在這種靜默的氛圍中等待一個誠懇的、有耐心的小蟲。
那種被長風帶來的樹林間的清新空氣好似抒發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意味,書崽感知到,一股綠色的宛若新頂破土的萌芽的生命氣息,
正緩緩朝他而來。
不帶任何歡喜或者難過,隻是靜靜地傳播自己的生命力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