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知辰眼睛裡噴火星，湊到池明澈耳邊:“他怎麼回事？”

池明澈胃口翻湧，好像吞了冷鐵。

他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

不過是自己珍惜到近鄉情怯不敢碰的東西，人家不喜歡，就随便糟蹋而已。

那粉絲單手抱着花，還保持着雙臂張開的動作，餘芥不應，接着舉也不是放也不是。

“别讓人等了。”池明澈遮住麥，聲音也像帶上寒鐵的冷意。

“謝謝……不過不用。”

池明澈遮了麥，聲音隻有台上的人能聽到，可就在這時，一直悠悠晃晃的餘芥突然往前挪了兩步，那位粉絲的聲音清晰地傳向全場——

“我喜歡《銀河紀元》十年了，喜歡仰望大大六年了，看他為愛發電，活躍兩年，退圈四年，不管多久……他願意回來就是我們最開心的事情。”

“仰望大大，謝謝你願意陪我們過十周年。”

最後幾個字被一聲驚喜的尖叫吞沒，餘芥終于面帶笑意地跨步上前，把這個粉絲攬入了懷裡，接過她的花，拍着她的背:“不好意思久等了，我隻是……隻是，太驚喜了。”

粉絲的話被餘芥的麥盡數收到，一字不落地傳遍全場，聲音還帶着哽咽，台下觀衆無不動容，彈幕鋪天蓋地的刷起了十周年。

台上氣氛卻一下子墜入冰點。

粉絲聽到自己的聲音傳遍了全場，有點不安地掙動了一下，餘芥卻沒松手，借着花束的掩蓋，眯着眼睛沖這邊笑了一下。

池明澈感覺那塊冷鐵化成了鉗子的形狀，在他心髒上一鉗。

《銀河紀元》，萬衆期待，然而在不喜歡的人眼裡，就是塊形狀誘人的跳闆。

窦知辰差點撸袖子，池明澈下意識拉他。

粉絲微微紅着眼眶站在一邊，想給餘芥介紹她卡片上寫了什麼。

“就這麼着算了？我剛才問錯了，不是他怎麼回事，是你怎麼回事！”窦知辰咬牙切齒，壓低着嗓子，“你就讓他這麼……”

“嗯。”池明澈眼瞳慢慢聚焦，一隻手伸進口袋裡，磨蹭了兩下指關節，“沒事。”

窦知辰氣急:“我真是操了，你這幾年出國學的什麼？修佛了？”

沈折楓看了他們一眼，走到餘芥身後，池明澈扯扯嘴角：“嗯，我不是一直這樣。”

窦知辰閉嘴了。

“噓，别哭，我是想着，好歹裝一下嘛，藏了這麼多年，一下就被你們掀了底，我多沒面子？”餘芥有一下沒一下地順着粉絲的背，目光卻始終盯着他們，說不上來的狹猊。

粉絲破涕為笑：“大大不想說自己是仰望啊，那我們裝不知道！”

餘芥一笑，轉向池明澈：“小池這個表情，是在不滿我暴露得快嗎？”

窦知辰額角抽動。

這人要不要對着鏡頭看看自己笑成什麼德行？

“沒有啊餘前輩。”池明澈随意地回以微笑，卻是盯着攝像頭歪了歪頭：“我有點好奇，為什麼大家覺得餘前輩是養汪汪……大大呢？”

他話問的是大家，那位剛被餘芥放開的粉絲卻自覺是在點她，原地一個激靈，想說，這個大家都知道啊……

剛想張嘴，眼前卻突然一花——

“養……汪汪？”

彈幕突然密集，比方才餘芥擁抱上粉絲的那一刻還要多。

“養汪汪？”

“是我聽錯了嗎？今夕是何夕？？”

“孫子說，爺爺你可以閉眼了，我們老粉取得花名還有人記得啊！”

“這是一條科普：仰望大大從前天天嚷嚷着養狗養狗好想隻狗，如果有了狗就叫他風流狗物，對，就是紀家牛逼哄哄的異族祖宗，我們小詞的愛寵，風流狗物。”

“有朋友開玩笑說，不該叫仰望，應該叫養汪汪。”

“所以養汪汪就是仰望大大的别名啦。”

“養汪汪”這個昵稱一出來，現場頓時抻長一大片脖子，彈幕快把人淹了，群情激蕩，由于“45°仰望colla”當年驚鴻一現，留下一些高質量同人歌後就銷聲匿迹，這個古早的昵稱好久沒人提了。

大家看着池明澈的眼神友善了不少，彈幕也和諧了不少。

主持人松下一口氣，然而餘芥卻似笑非笑：“這位……小池同學，你是在質疑我不是仰望麼？”

“這個說起來也很意外，本來節目組邀請我來，是想給大家驚喜的，沒有想這麼早就暴露身份咯。”餘芥指尖挑起一縷挑染成金色的卷毛，别到耳後，矜持地笑了一下，“但是這麼快被大家認出來了，沒辦法，當年年紀小，太愛炫技了，很多東西真是想藏都藏不住。”

他這麼一說，彈幕更嗨“想低調奈何實力不允許”“悶聲裝大逼還得看仰望”“他好陰陽怪氣我好愛”滿天飛。

窦知辰搭着池明澈的肩幹嘔：“不行，這個神金快戰勝我的理性了。”

他說完，卻發現池明澈根本沒在聽，也沒在看彈幕，而是目光放空地盯着懸在空中的某個包廂，那個包廂分明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