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天害理。”林聿淵舉起牌子,玩味地說,“是有點。”
刀疤臉已經顧不上聽他說什麼,手撐在桌子上,慌亂地瞄了眼旁邊人,池瑞老員工們各個沉着臉,碧綠中帶着凝重。
池明澈居然不聽勸地真和林聿淵對上,林聿淵……林聿淵今晚究竟為什麼而來,還帶着一脖子像是剛殺了幾個人的血,簡直不能深思。
1号廂發生什麼并非遙不可望,場内交耳低語不斷。
“還有誰想要這玩意?”
“誰敢和……競價?”
“瘋了吧……想不開……”
“可這是人家爸爸的遺物……”
“亂說話!你不要命了?”
“這個表也就800萬冒頭,沒必要花大價錢,金程直接給他送過去……”
“……故意給人難堪,親兒子沒錢拍回親爹遺物,白眼狼養子擡高價……”
有大膽的看客朝上望了一眼,不巧撞上林聿淵瞥下來的視線,像墊腳路過沉睡的兇獸,偷看一眼,發現它也正居高臨下看着你,冷靜而野性,黑夜裡兩道冷光。
看客頭皮一炸,顫聲喊:“别說了!”
霎時滿座皆靜。
價金定在2000萬時,第二次落錘,池明澈已經心裡盤算着是随身戴還是在哪裡收好——
“001号先生叫價3000萬!”拍賣師語調也詫異。
“3000萬第一次!”
錯愕地看向1号廂,拍賣會場燈影憧憧,人貌并不容易辨别分明,池明澈卻一眼鎖定一張側臉。。
冷酷,瘦削。
薄情寡義。
全場目光流矢似的在1号廂和7号廂間遊移,朝上看時低眉斂目,朝這邊看就明目張膽,織就一張刀光劍影的網,噼裡啪啦竄火星。
“天啊,那是池瑞的林總……嗎?”鄰桌的小姐不敢認,“他怎麼會來?他也想要這件東西的話,你還是不要跟他搶了吧……”
池明澈牙關咬得生疼,擠出來的聲音有點走調:“嗯?”
“他、他很……”小姐心有餘悸,捏着餐巾,微微側頭,聲音壓的很低,“吓人的,各種意義上的……”
小姐小聲:“我說真的,那位很不好惹,我們連他的玩笑都不敢開,你要不是有什麼特殊原因,還是割愛比較好,惹到他得不償失的。”
池明澈朝1号廂那邊望去:“特殊原因……”
林聿淵頭也不擡,3000萬對如今的林總來說就是拔根頭發。
也不用他擡頭。
池明澈發現自己仍然可以輕易描摹出畫面。
林聿淵必定是一邊眉尾上挑,眉頭給逼壓得迫近眼睫,輕抿的嘴角上挑,有點刻薄,總像在嘲弄人似的,下一刻就奉送以難堪和難以收場。
一群也算混出名堂來的老總在林聿淵桌邊站着,怒目而視,卻總有種低頭哈腰的感覺,這不奇怪,對上林聿淵,很難不矮一頭——
目中無人的林大少,現在是林總了,眼裡那種不加掩飾的盛氣淩人,根本是無法磨滅的底色。
恍若酷刑。
他太熟悉了。
池明澈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想象一挑唇角。
旁人看來,這對緣悭分淺的養兄弟,此刻同樣的垂眸,同樣的凝眉,同樣的抿唇,構成了同樣銳利的側影。
愣是把蓮城一年一度最頂級的宴會,弄成場别開生面的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