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澤眯了眯眼,然後唇角慢慢勾起一個冷笑。
“你的個人任務,是殺了我?”他的語調放的極慢又極輕,像是語句在舌尖上滾了一圈。不屑與傲慢像利刃,輕輕的摩擦着楚玦的神經。
楚玦低低一笑,兩人的視線刹那間交彙,楚玦眸中的尖銳的審視與祁澤眼底的輕蔑在冰冷的空氣中猛然碰撞作一團。
啜泣,嚣塵,未幹涸的血,在塵埃中落定的白骨,門外人聲嘶力竭的哽咽,濃郁得散不開的腥——
一切一切都被他們眼中的兩團火燒了幹淨,尋常人看了會失聲驚叫的東西,他們—— 置若罔聞。
祁澤身形忽得一閃,側身劈手去奪絞架上的彎刀,楚玦一怔,顯然沒反應過來他突然的出手,雖然他立刻飛身上前攔截,但依然慢了一步。
未等楚玦的手碰到祁澤袖口,祁澤已經握上刀柄。楚玦當機立斷加了力道一掌劈在祁澤腕上。哪想祁澤硬生生扛下了這一記直劈,他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硬生生的接下了楚玦這一擊,而後雙腕立轉,刀光一閃,渾濁的空氣被祁澤劃開一道口子,塵埃如受驚般四下飛揚。
楚玦急刹住身體閃身躲過馳來的刀刃。祁澤周身的殺意讓他骨子裡攀上一道寒氣。
事已至此,刀刃無眼。
腳尖踏地的一瞬,楚玦立即放棄了那把尚帶着肉沫和血氣的左彎刀,轉身去奪右側的彎刀。
然而楚玦的意圖在他傾身的一刻便被祁澤看破,豈能讓對手得逞? 他可不管絞架上還有昨天慘死的蘇諾,直接彈步而上,眼看着楚玦要碰到彎刀,反身一腳便踢向絞架。
絞架上的朽紋清晰可見,本就搖搖欲墜,怎能受得了這一擊? 隻見破舊的絞架發出悲慘的尖叫,轟然倒塌——刹那間,蘇諾的枯骨與腐爛的絞架連同明晃晃的利刃一并向楚玦砸來。
楚玦忙飛身閃躲,破碎的人骨與飛揚的血沫如走石般擊向他的身體。他勉勉強強躲過這一場鮮血與枯木的洗禮,還未等他站定,電光石火間,祁澤淩厲的氣息不由分說劈空而來!
祁澤到底是嫌刀上的血過于髒膩,刀尖幾乎要刺穿楚玦脖頸的一瞬他刹住手腕,又是一記飛踢直擊楚玦咽喉。
楚玦連連後退,想接着絞架的殘骸躲過祁澤的攻擊。
完全無果。
力道狠狠落在他胸口。楚玦口中一陣腥甜,随之而來的是潮水般的不甘。索性破釜沉舟,咬緊牙關迎着那道力量便向祁澤撞去 !
這一擊出乎祁澤意料,他轉瞬間被撞個踉跄,跌跌撞撞向後倒去。楚玦的力道緊追着祁澤,眼看着祁澤的脊背就要被身後那把鍘刀捅個對穿,祁澤調動着全身的骨頭,翻身便向一旁閃去,哪想楚玦竟緊緊鎖着他的身子不放,一道滾落一旁。
祁澤現在終于上了真火,兩人一個甩一個纏,扭打一團,絞架被踢翻到了一邊,實驗室桌上的打翻的容器接連在耳邊炸響,頃刻間鋒利的碎玻璃如驟雨般擊向他們,揚塵與四散的血沫無聲地咆哮。
楚玦的力道始終死死咬着祁澤的腰身,後者踏牆而閃,還是未能将對方甩開。沉重的喘息與壓迫的空氣是道催命符,冷汗沿祁澤的額角蜿蜒而下。祁澤強忍着眩暈,眼中逐漸浮現殺意。
他猛地一翻身,沖着楚玦的小腿一記橫踢,同時右腿反折,片刻間内就将楚玦壓制在下面。他居高臨下的看着楚玦,眼神冰冷,修長的手指慢慢沿着他的頸窩緩緩下撫。
楚玦的眼中閃過驚異,但他并沒有選擇放棄,也沒有做掙紮,楚玦迎着祁澤眼中發狠的光,左手向冰冷的地闆摸去,試圖找個物件伺機反殺。
這自然躲不過祁澤的眼睛,他唇角勾了勾,腕上便猛的開始發力。 就在那一刹那——
“砰!”
鴉雀無聲。
祁澤緩緩直起身子,被強行打開的門口擠滿人看客。
是剛剛那些人。
他們驚慌着,壓抑着,卻無一人敢說話。
彌漫在空氣中的,是昭示死亡般的寂靜。
驚恐的。
慌亂的。
難以置信的。
還有——
恐懼。
無數燒灼的視線瞬間射向祁澤,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沉默着切割他的皮膚。
祁澤怔了怔。他不明白沒在這關頭那幾個本來膽小到不敢進門的npc為何會突然破門而入。
他輕啧一聲,偏了偏頭,試圖甩開那些讓他不悅的目光。
祁澤終究還是把視線放回在了楚玦身上——後者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目光。祁澤的眸子眸色暗了暗。
“主線任務:找到那個該死的國王。”
祁澤思索着。
這個遊戲場隻會存在他一個玩家,從目前來看,這個遊戲場最古怪的地方,就是這個楚玦。但是若說他就是國王……又總覺得哪裡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