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樂看了眼鐘,已經差不多十點了,越晚陰氣越重,蕭驿應該是想去找鬼的蹤迹。
一旁的遊傑小心翼翼問:“真的有鬼啊?”
時樂瞥了他一眼,站了起來:“假的。”
他快步跟上了蕭驿。
遊傑被戲弄一番,還沒來得及生氣,宿舍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連忙也跑了上去:“你們兩個怎麼都走了,别抛下我啊!”
蕭驿去的地方是教學樓,開學之後都在軍訓,時樂還沒進教學樓看過。
現在一看,這棟建築四四方方,樓道四通八達,錯綜複雜,遠遠看起來像是一個“薨”字,充滿了不祥的氣息。
時樂聽外婆說過,這樣的建築一般都是用來鎮壓極兇極惡之物,加上這又是學生們來來往往的教學樓,白天陽氣十足,更能起到封印的效果。
看來槐大裡确實有詭異。
時樂快步走到蕭驿剛才走過的一樓樓梯口,跟着上了二樓,卻發現這人已經不見了蹤迹。
他仔細地看了看四周,也猜不透蕭驿是上了三樓,還是去了左邊或右邊的樓道。
“男左女右。”時樂嘀咕了一聲,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向左邊走去。
像他這樣的普通人跟過來有點像是在找死,但他就是在找死。
準确來說,他是想被詭異污染。
三天前,他編了一段家裡哥哥看見他有異能就纏着他想知道如何覺醒異能的故事,在論壇上發布了一個帖子:怎麼樣才能覺醒異能?
底下百分之八十的回複都是——天生的。
但也有一條獨特的回答【我聽說,普通人也會有精神污染值,若是被詭異污染後還能保持清醒,很可能會覺醒異能力。】
就算他躲過了劇情殺,天災降臨,沒有異能力的普通人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也是死路一條。
所以他不能什麼都不做等着天災降臨,必須要覺醒異能。
即便這個方法很瘋,底下的評論也全都是不贊成的,他也要嘗試一把。
一旁的教室裡突然響起了細微的響聲,時樂鳳眼微眯,關掉了手電筒,貼在牆邊靜靜聽着。
“我們學校這麼安全,夜探教學樓肯定不會出事的。”
“你蠢啊,要是不會出事,我們幹嘛來夜探?我們就是要來找鬼的好不好?”
“但是筆仙都老梗了,真的能招出來嗎?”
教室裡,傳來了一男一女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你别管,照做就是了。”女生把手放在格子上,虔誠地閉上眼睛,問道:“筆仙筆仙,我能找到一個多金專情,一米八加八塊腹肌,帥得絕無僅有慘絕人寰的老公嗎?”
“不能。”一道清淩淩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男生和女生同時轉過頭去,竟看到了一張慘白如同死人的臉,還散發着詭異的光芒。
他們同時尖叫起來:“鬼啊——”
時樂淡定地看着兩人驚恐的表情,慢慢悠悠地補上後一句話:“因為根本不存在這樣的人。”
他把手機從下巴上挪開,打開了教室的燈,教室一下子變得亮堂了起來。
女生長長舒了口氣:“原來是人啊。”
時樂挑了下眉:“你們是誰?”
“我們是靈異社的。”男生下意識回答道,随後憤怒地質問了起來:“不對,應該我們問你吧,你是誰?幹嘛吓我們!”
“靈異社的還這麼膽小,”時樂目光在桌上逡巡了一下,拿起筆在那張紙上寫了個龍飛鳳舞的名字,還有一串數字。
“啊啊啊筆仙,我們還沒有送走它,你竟然就敢在上面亂寫!”女生激動道。
“筆仙是假的。”時樂不僅敢亂寫,還敢把紙撕開,他把寫了名字那一半遞給了女生。
“這是什麼?”女生看了下紙上的内容,嘀咕:“一個名字說出來不就行了嗎,還要特意寫下來,真裝逼!”
“這是入社申請。”時樂不在意地聳聳肩,“底下那串是我的聯系方式。”
剛好遇到靈異社的學長學姐,也省得他再去報名了。
“你們倆還是趕緊回去吧,這裡沒有筆仙,不代表沒有别的。”
“别的什麼?”靈異社學長追問道。
“很恐怖的,可能會把你腦袋摘下來當綠箭嚼的東西。”時樂聲音幽幽的。
兩人莫名感覺有些發毛,後背也傳來陣陣寒涼,仿佛有陰風不斷在吹。
時樂告别了兩人,二樓沒有什麼東西,他就向三樓進發。
這一層都是實驗室,一過轉角,他就看見了一間還在亮光的實驗室。
時樂覺得有些不對勁,誰這麼晚還會在實驗?
實驗室裡有兩個人,都穿着白大褂,一個長相普通帶了個小眼鏡,另一個——
時樂定睛一看,是虞寒州。
虞寒州手上拿着針劑,但針頭對着自己的手腕,似乎是要給自己注射的。
他指了指一旁的顯示器,對小眼鏡說:“十分鐘後這上面還是顯示零,你就喊停。”
小眼鏡很緊張:“隻要喊停就行了嗎?萬一教授您不醒怎麼辦?”
虞寒州表情淡漠,聲音更加冰冷:“我會醒的。”
時樂心生茫然,這是在幹什麼?怎麼看起來像是在進行什麼play?
旋即,他皺了下眉,虞寒州在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
實驗室裡,虞寒州将藍色的藥劑全都推進了自己的靜脈裡,很快,他就閉上了眼睛,倒在了手術台上。
長長的白發披散在純白的墊子上,男人毫無血色的唇繃成一條線,眉頭緊緊皺着,甚至滲出了一點冷汗,像是陷入了什麼夢魇。
但一旁顯示器上的數值并沒有任何變化,一直保持着零不變。
十分鐘後,小眼鏡顫顫巍巍地喊了聲“停”,虞寒州瞬間睜開了眼睛。
因為實驗失敗,他的表情罕見地有了變化,顯得有些煩躁,俊美的臉上仿佛覆蓋上了一層陰翳的色彩。
小眼鏡很快就從實驗室裡出來了,時樂靈敏地躲在了角落,沒讓他看見自己。
但下一秒,虞寒州的聲音就從實驗室裡飄了出來:“進來。”
“!”時樂僵了一下,這是發現他了?
他謹慎地挪動腳步,想趁機離開。
然而虞寒州又出聲了:“别動了。”
這下,時樂百分百确定了,虞寒州就是在說他。
他有些尴尬地從門後走出,進了實驗室,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貧瘠地打個招呼:“你好。”
“不叫我的名字了?”虞寒州潔白無瑕的眼珠望向了這個褪去了稚嫩和青澀的青年,喊出了他的名字:“時樂。”
時樂有些怔然,一瞬間甚至忘記了中文要怎麼說,他足足愣了十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那仍然要比他平時的嗓音更幹啞。
“你認得我?”
虞寒州淡淡地颔了颔首,從藥櫃裡又拿出了一支藍色針劑,“你剛剛都看到了吧,照做一次。”
這是讓他幫忙做實驗嗎?
時樂看着虞寒州馬上就要在此注射針劑的樣子,突然問道:“不用設置嗎?”
虞寒州淡淡反問:“設置什麼?”
時樂舔了下幹澀的嘴唇,找到了一個合适的詞彙:“安全詞。”
顯示器“嘀”地響了一聲,上面的數值竟然有了變化。
“0”跳動成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