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沒有看一眼地上的狼狽,他的眼神一直看着在椅子上趴着看見他面露驚恐的王平。
“看來你這條腿,還能要。”謝父淡淡說道,雙手握拳,滿是青筋,直接跨過王母,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來的那一刻,猛地抄起一把椅子狠狠砸了過去。
他雖然後來轉了文職,但是早年在車間也是幹過很多年的,手上的力氣絕對不小。
“砰!”一聲巨響,尖叫和血肉一起噴灑,謝父臉上也不免沾了一些血,謝明謝華站得很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父親,他們也是滿目震驚。
更别說站在門外想來幫忙的人了,一聲一聲的驚呼,好幾個婦女都不敢看,趕緊轉身,他們都沒想到謝志強這個人如此沖動,還如此大膽。
看這情況,是想要斷了這條腿啊!
可是轉念想想,又能理解,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被這個混混盯上,誰不生氣。
還好薇薇運氣好,哥哥去接,要不然豈不是得逞了,想到這裡,衆人又覺得謝志強這個舉動情有可原了,甚至有些還覺得打得不夠重呢!
王父也震驚了,他吞咽了一口,看着謝志強發狠的臉色,腳步不自覺往後退,生怕謝志強手上的椅子往他身上來一下,他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反正這個兒子也沒用,死了就死了。
“志,志強啊,這孩子都被他媽給慣壞了,但是你放心啊,我絕對是幫理不幫親的,大公無私的,這個禍害社會的孽畜!我自己就首當其沖舉報!”
他義正嚴辭,口水噴灑,沒看一眼自己暈倒的兒子,沒看一眼被吓得聲音也不敢發出來的愛人,薄情寡義的樣子一覽無餘,門外幾個跟着來湊熱鬧的婦女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
謝父看也沒有看一眼王父,王平的腿被他砸了一下,現在暈過去不說,腿還在潺潺流血,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歪着,“阿華,阿明,帶去報公安。”
“好。”謝華應了下來,看見王平那煙酒鬼的嘴巴嫌棄的不行,直接扇了一巴掌,臉頰瞬間紅腫起來,謝明對着他搖頭,别太明顯了,再來多幾下,不好解釋了。
這時候的人們還是熱情的,一幫人不睡覺,跟着謝父一起走去公安局,“志強,你放心,我們都幫你舉報他,這混混早就該被收拾了。”
“就是,這麼大個人了,上回還搶我娃的糖吃!”
一幫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謝志強都沒有明顯的表情,謝華肩膀上扛着王平,注意到了爹的異樣,看了一眼他正在顫抖的手。
抿唇,他加快了腳步。
深夜,明明該休息的時間,紡織廠裡一陣熱鬧。
深呼吸一口氣,謝薔薇自己躺在床上,看着蚊帳陷入沉思。
之前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太過于可怕,但是不排除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從枕頭下拿出自己寫的筆記,從頭開始一點一點看了起來。
再次仔細研究發現,‘謝薔薇’的每個舉動,都很像是自救,她一直想要離婚,但是沒人答應。
眼框越發脹疼,她怎麼也沒辦法閉上眼睛,晚上的記憶重新探出腦袋,那貪婪的眼眸,垂涎的目光,裡面摻雜着算計。
這個眼神令謝薔薇一整晚都在心悸,她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這個眼神,好不容易挨到後半夜,身體和心裡的雙重疲憊下,她終于睡了過去。
熟睡的她,連燈也不敢關,手裡緊握着筆記本。
外屋,謝母強硬把周秀文和林玫玫趕去休息睡覺,明兒還要上班。
越是這個關頭,他們越是不能亂,要是亂了,指不定什麼編排的話就上來了。
她自己則是坐在椅子上,打着毛線衣。
這是她特地去買的毛線衣,最好的羊毛線,嫩黃色的,好看得很,是自己閨女最喜歡的顔色。
手上的毛衣已經打好了一半,謝母剛開始心裡慌張的很,怎麼打都錯,拆了好幾道,還是後面想着沒時間了,才逐漸冷靜了下來。
埋頭苦幹,轉眼就到了後半夜,一聲又一聲的哈欠,謝母手上的動作都沒有停。
等毛線衣打完了,她還得再打幾副手套,再打個毛線褲。
突然,樓下一陣嘈雜聲響起來,謝母猛地站起來,放下手上的東西,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
她一眼就看見自己老伴,他臉上的血迹吓得謝母一大跳,再轉個眼神,就看見自己兒子一肩膀的血迹。
緊緊捂着嘴,嘩一下眼淚就流了下來,謝父看見她這樣就知道她是誤會了,趕緊走上前去,安慰道:“我們沒事,是那個癟犢子的血!”
說着,就想要把臉上的血迹給擦掉。
可是幹掉的血怎麼也擦不掉,謝父着急地直接吐了口口水到自己手心裡,把血給抹掉。
謝母看着他這樣,心裡才算是安定下來,趕緊又去看兒子,确定就是衣服沾了血,身上一點事情都沒有,她才徹底松了口氣,趕緊讓謝華謝明把衣服脫下來,現在燒水洗澡肯定是來不及了,弄點水擦擦倒是可以。
兩個兒子去擦洗一下,謝父不着急,扯着眼眶通紅,神色憔悴的老妻坐下,“沒事,那個人渣,去牢裡蹲了。”
他淡淡說道,聲音裡帶着一絲爽快。
謝母震驚擡頭,“真的啊!那太好了,明兒就告訴薇薇,閨女可被吓慘了。”她忍不住雙手合十,喊了一聲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