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更讓一家子摸不着頭腦,作為當家人,謝靖易上前朝她拱手:“公主有心了。”
看得出他們的疏離和排斥,但來日方長,陸甯也沒想着才一次就讓他們對自己轉變觀念,她朝秦婉瑩看去,溫聲道:“之前我夢見阿宴了,我想去他院子裡看看。”
兩人是拜了堂的夫妻,謝宴的院子也是她的住處,謝家人自然不好阻攔,秦婉瑩給了旁邊謝宓一個眼神,謝宓上前一步:“我陪公主一起吧。”
謝宓是家中幼女,一直備受兄長的寵愛,是以她對陸甯的敵意最大,此時卻礙于母親的吩咐不得不帶她去二哥的院子。
不想陸甯卻搖了搖頭:“不用,我想一個人待一會。”要是謝宓在場,她不是還得親自表演一場深情戲碼?她自己獨自待着,讓他們自己腦補去吧。
謝宓還想說什麼,就見謝靖易朝她輕輕搖了搖頭,随後他們又聽陸甯溫聲道:“桂嬷嬷,把帶來的東西都送到各自的院子裡吧。”
聽春機靈地在前面帶路,陸甯跟在身後,試着從原主記憶裡尋找有關謝宴的記憶,最後腦子裡隻浮現出謝宴跟随大軍出征的那一幕,劍眉星目,穿着銀色盔甲,不提他在長安城的好名聲,光是這副長相就能迷倒好多人,她似乎理解原主非要嫁他的原因。
“公主,到了。”聽春提醒的聲音将陸甯從思緒裡拉出來,她一擡頭,就看見院門上的門匾寫着清風院三個字,直覺告訴她,這是謝宴的字,鐵畫銀鈎,想來是下了不少功夫練字。
她轉頭看向聽春:“我進去待一會,你就在這裡等我。”
“是,公主。”聽春覺得自從公主絕食醒來以後她就完全看不懂她的心思,不過揣摩主子心思可是大罪,她連忙低頭退了出來。
清風院很大,這裡面還保留着他們成親當天的布景,想來忠勇伯府的衆人内心都還是沒真正接受謝宴的離去吧。
成親那天原主蓋着蓋頭,完全是被人扶着進來,她忐忑地等着新婚之夜,卻突然被告知謝宴要出征,想到這裡,胸膛裡都還有股怒氣,大概是原主的情緒還沒完全消失吧。
作為看客,她自然是佩服謝宴的,有這樣的家世還願意沖鋒前線,但作為原主,她的憤怒她也能理解,這件事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對和錯。
陸甯沒進正院,隻是站在院中打量整個清風院的布局,沒意外的話,短時間内她會經常踏足這裡,所以她總要熟悉熟悉才是。
正廳這邊,謝家人看着桂嬷嬷身後的宮人把東西送到各自的院子裡,他們不明白陸甯這又是唱的哪一出,謝宓今年不過十三,于是直接問道:“桂嬷嬷,這是?”
桂嬷嬷看她的目光落在即将送到她院子裡的布匹,溫聲解釋道:“回三小姐的話,公主說雖然驸馬不在了,但她身為謝家媳,也該替他盡孝和愛護手足。”
桂嬷嬷的話音剛落,謝宸和謝宓臉上都是一臉見鬼的神情,兩人明顯不相信這是陸甯能說出來的話,想到她今天剛出宮,那麼這隻能是宮裡的意思。一時間,謝家人心思各異,既為宮裡的明事理寬慰,又為陸甯依舊是謝家人覺得為難,以她的性子,還不知道要怎麼鬧呢。
“夫人,公主擔憂您的身體,宮裡賞賜的藥材公主全都帶過來了。”桂嬷嬷不忘替陸甯邀功,公主之前是任性了些,但現在的改變她也必須告訴他們。
秦婉瑩愣了下,随後道:“公主有心了。”
陸甯帶過來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等把這些東西分别送到各自的院子裡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溫雲舒身為長媳,主動上前:“我去清風院看看公主。”
“大嫂,我和你一起。”謝宓連忙跟上,她倒要看看陸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秦婉瑩下意識地朝桂嬷嬷那邊看了一眼,見她紋絲不動,她不由蹙眉,倒也沒阻止她們去清風院。
去清風院的路上都是謝家的人,謝宓也不再憋着,直接問出自己的疑惑:“大嫂,你說她這又是想做什麼?”
溫雲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但今天公主看起來好像和平時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還不是那麼讨厭。”謝宓輕哼一聲,在她心裡,陸甯就是害死二哥的罪魁禍首。
“宓宓,慎言。”溫雲舒看了她一眼。
謝宓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知道啦,我不說就是了。”
兩人很快就到了清風院,看到聽春站在院門口還有些驚訝,聽春正要通報就被溫雲舒阻止:“别擾了公主。”
清風院裡面很大,聽春知道自己即使現在出聲,公主那邊不一定能聽到,想到公主最近的改變,她便沒有堅持。
姑嫂兩人是在正院看到陸甯的身影,聽到腳步聲,陸甯一回頭,姑嫂倆就看到她通紅的眼眶和臉頰上的淚珠,見狀,兩人眼裡止不住地驚訝,溫雲舒心裡甚至有絲動容。
唯獨陸甯在心裡罵天,她也是倒黴,站在這裡,蟲子都能飛進她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