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未來挑起眉梢。
三天,确實足夠寬裕。
她得寸進尺道:“我要你親自送我離開這個房間。”
這樣就可以讓人販子的老大好好瞧一瞧,她不隻全須全尾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還是他們上趕着巴結的大老闆親自恭恭敬敬送出來的。
這叫狐假虎威。
這小崽子逼事真多!
男人想要發作,不過看到少女威脅地把玩着水果刀時,他又忍住了。
姑且再讓她得意幾天。
“我還想知道,那個和我長着同一張臉的家夥在哪裡,正在做什麼?”
……
當看見飛鳥未來是被大老闆親自送出來的時候,花臂的眼睛都瞪圓了。
少女朝他揮手,“這下你們可以遵守承諾了吧?”
回去的路上,花臂沒敢給飛鳥未來蒙上眼睛。他時不時地回頭看她一眼,表情十分複雜,眼神竟傳達出一種微妙的感慨。
他似乎想問什麼,卻不知為何沒有問出口。飛鳥未來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不過沒搭理他。
她正和派蒙進行腦内對話。
兩人距離雖然遠,“信号”卻沒斷。
「旅行者,你真的相信那人說的話?」
就在剛剛,中年男子告訴飛鳥未來,她的哥哥曾為某個神秘組織效力。至于這個組織具體在做什麼事,據點又在哪裡,他全然不知。
——“我隻知道組織成員皆以洋酒作為代号,其中一位成員的代号是‘琴酒’。昨天我和琴酒約好在公交車上交易,因為一場意外,交易取消了。”
公交車?交易取消?
飛鳥未來表情逐漸變得凝重。
她想起試圖讓她提前下車的降谷零。
稱号【來自警察叔叔的過度關注】裡曾隐晦地提到過,他是個卧底。
好家夥,她這下全明白了!
降谷零要揪出警察中的内鬼,主動攬下交易任務,上了那輛公交車→他也是組織成員,見過哥哥的臉,所以在車上就認出了她→因為交易對象也是警察,兩人見面,對方有可能失口叫出他的名字→降谷零的目的是抓内鬼,并不想暴露卧底身份,而她有可能将現場目擊到的場景告訴身為組織成員的哥哥→所以他要趕她下車
所以琴酒就是公安卧底。
這非常合理!
除此之外,中年男子沒能提供更多的情報。
「這個人的話隻能當參考。與其從别人嘴裡聽到關于哥哥的事,我更希望他能親口告訴我。不過——」
飛鳥未來話音一轉,撇了撇嘴,語氣有點微妙的嫌棄:「我哥哥竟然不是老闆,隻是個打工人嗎?好遜哦。」
「你就不擔心嗎?你哥哥也許在做很危險的事。」
飛鳥未來垂下眼睛,沉默良久後,她才緩緩說道:「在他隐藏真正面目來見我,又送給一瓶毒|藥後,我就已經猜到了。」
這已經不能算暗示,而是明示了。
「哥哥了解我的性格,他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我回來,就借用那瓶毒|藥提醒我——他現在的處境和身份都很危險。」
飛鳥未來低着頭,目光并沒有落到實處,語氣也輕飄飄的:「我雖然總是偷偷罵他,還賭氣地當着他的面說我是獨生女,但我内心深處其實并不怎麼怪他。」
「相反,我特别心疼他。」
飛鳥平昔并沒有大妹妹幾歲,家裡出事時,他的年紀和飛鳥未來現在差不多。
他那時也是個孩子,又不能像妹妹那樣用失憶逃避現實。父母不在後,身為兄長的他就是妹妹唯一的依靠。
于是他站出來,主動擋住前面的風雨,借着手上的髒活兒把所有窺探和敵意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從不主動聯系妹妹,卻為她撐起一個相對安全的後方。
「我失去了記憶,懵懂無知地活在别人為我搭建的伊甸園裡,是哥哥背負起所有痛苦的記憶行走在黑暗中,替我承擔了一半責任。」
這些年他都經曆了什麼,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親兄妹之間是有情緒感應的,飛鳥未來知道哥哥過得很不開心,所以那天見到他時,她其實很想抱抱他的。
抱抱他,然後跟他說:有哥哥在的地方才是家。
「如果我能代替他就好了。」
飛鳥未來眸中有水光一閃而逝。
哪怕僅僅隻有一晚,讓他能安穩地睡個好覺。
她真的,真的,好想念他呀。
……
正趴在實驗台上小憩的格蘭哥尼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他“嘶”了一聲,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想到夢裡的場景整個人還有點恍惚。
剛剛他夢到妹妹抱着自己哭得稀裡嘩啦,一邊哭還一邊往他嘴裡猛塞APTX4869。
格蘭哥尼打了個寒顫。
隔壁吵吵嚷嚷的聲音把他從越來越發散的腦洞中拽回來。
第二實驗室的負責人雪莉正在大發脾氣,厚厚的隔音牆竟然都擋不住她的聲音,可見這位大小姐有多生氣。
格蘭哥尼緩了半分鐘後,給自己泡了一大缸子苦瓜茶,翹着腳聽起了隔壁的熱鬧。
“整整一瓶!你弄丢了整整一瓶!”雪莉把一沓文件摔在助手身上,“這麼大的失誤你跟我說不小心?你怎麼沒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腦袋弄丢?!”
助手唯唯諾諾道:“我記得确實放在桌子上了,誰能想到監控會突然壞掉——”
“我是不是說過,放在保險櫃裡的實驗藥品很重要,拿出來後絕不能讓它離開自己的視線?”
“當時有幾隻小白鼠突然咬斷籠子跑出來,我是為了抓它們才——”
“我隻看到了結果,不想聽你解釋,你現在立刻滾出我的實驗室,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格蘭哥尼似乎覺得這樣聽熱鬧不夠爽,于是端起自己的老大爺茶缸,慢慢挪到門口。
他探出腦袋朝隔壁喊:“雪莉呀,你先消消氣。誰都有出錯的時候,咱們也要多給新人一些改過的機會。”
雪莉猛地扭過頭,銳利的目光如刀子般戳向格蘭哥尼:“前天晚上你在哪兒?”
“我是個宅男,天天都泡在實驗室不出門,你們不都知道的嘛。”
格蘭哥尼吸溜一口苦唧唧的茶水,咽下後語氣悠然道:“不過我這邊的攝像頭沒有壞哦,不信你可以調監控錄像,我整晚都在做實驗,就沒邁出過那道門。”
雪莉眼中的懷疑稍微變淡了一些。
兩人科研方向不同,格蘭哥尼對别人的研究成果向來都不感興趣,恰好他又是那種沒興趣的事就完全不會留意的性格。
他拿走那瓶藥的可能性不大。
格蘭哥尼歪了歪頭:“說起來,前天晚上琴酒好像來找過你,看你不在他又走了。你要不問問他呢。”
雪莉皺起眉,眼神狐疑。
這也太巧了吧。
随即她又冷漠地扔下一句:“算了。”
總覺得問完琴酒事情會變得更加麻煩。
“對了,你最近的研究項目是什麼?”雪莉随口問了句。
“能加快脫發速度的洗發水。”格蘭哥尼笑眯眯道:“你要試試嗎?”
雪莉:???
為什麼會有人研究這種完全沒用的東西,誰會嫌自己的頭發多啊?
她剛想吐槽,格蘭哥尼的手機突然響了。
雖然嘴角上還挂着笑,但雪莉莫名覺得對方的好心情似乎一下子全沒有了。
“明後天我都不來上班。”
格蘭哥尼低頭看手機,眸中閃過一絲寒芒,“聽說群馬縣那邊有個苔寺素齋做得不錯,後天是寺廟的觀禅日,我想去嘗一嘗。”
“跑那麼遠就為了去吃素齋?”
雪莉挑了挑眉,有些驚訝,畢竟格蘭哥尼在酒廠是出了名的阿宅,沒事基本不出實驗室。
“是啊,所以他們的素齋最好做得像樣點。”
格蘭哥尼聳了聳肩,仿佛開玩笑一般說道:“要是不好吃,我會忍不住把整座廟都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