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好處理會留疤的。”
“沒關系。”飛鳥未來擺擺手,道:“反正除了色鬼、變态和登徒子,誰會一直盯着我的腿看呢。”
楓原萬葉一愣,随即不太自然地移開目光。
他這麼在意那道傷口,或許不太禮貌。
“不試試新獲得的罐裝知識嗎?”楓原萬葉主動轉移話題,然而說完他就後悔了。
之前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少女,此刻卻忽然安靜下來。
“抱歉……”
“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的問題。”飛鳥未來搖了搖頭:“我沒有資格得到她的感激,至少現在還沒有。”
路邊就有一家音樂咖啡館,她擡眼望去,眸底倒映着大廳中央的三角鋼琴。
“三島澄的手機鈴聲确實是我彈的。”
少女久久凝望着那架鋼琴,仿佛陷入回憶:“我幼時的記憶出現過問題,很多和三島澄相處的細節是模糊的,搬家前我們好像吵過架,因為什麼我想不起來,但唯獨對她教我彈鋼琴這件事,無論過去多久我都記憶猶新。”
“我學什麼都很快,卻在音樂方面缺少天賦,剛好鄰居小夥伴會彈鋼琴,不太甘心的我便央求她教我。”
飛鳥未來的目光漸漸飄遠,不再落到實處。
她有些怅然又無奈道:“事實證明,我在彈琴上确實少了根筋,直到搬家也隻學會那首《小鳥飛回來了》。三島澄說,要把我彈得最好的那一遍錄下來給她當鈴聲,結果我開頭就彈錯了三個音。”
楓原萬葉想了想,問她:“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這是在自責?”
“有一點吧。工藤新一很厲害,他推測出三島澄的死亡訊息就是留給我的。看到折痕的那一刻,我确實産生過類似自責的心理——如果我跟她承認身份,如果我在店裡主動找她搭話,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但同時我也十分清楚,就算她暫時免遭毒手,兇手還是會選擇在另一個時間地點殺死她。”
飛鳥未來收回目光,笃定道:“而且這個案子并沒有結束。”
“兇手不是找到了嗎?”
“确實找到了,可早藤川隻是個普通高中生,她從哪裡弄到的氰|化鉀?如果她有這個門路,為什麼不把毒藥下在三島澄的杯子裡,而是留給自己?要知道毒殺的難度遠比割喉小,也不容易被懷疑。”
“你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飛鳥未來眼神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她喃喃道:“如果是提瓦特大陸上的那個旅行者,一定……”
聽到少女的自言自語,楓原萬葉陷入沉思,一時間沒有接話。
就在這時,飛鳥未來的手機響了,她滑下接聽——
“飛鳥同學,我是目暮警官,今天的兩個案子你和你朋友還沒有錄口供。”
飛鳥未來看了一眼楓原萬葉:“現在不太方便,能改天嗎?”
“其實除了錄口供,我們打算跟你講一下案子的新進展,我覺得你可能對這個感興趣——我們在早藤川的電腦上發現了自殺網站的曆史浏覽記錄。”
飛鳥未來瞳孔驟然縮緊。
“我記得公交車炸彈犯也登錄過自殺網站?”
“沒錯,他們登錄的是同一個。”目暮警官頓了頓,繼續道:“如果方便的話,我派人去接你?”
飛鳥未來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然後再次握緊。
楓原萬葉安靜地站在旁邊,并沒有出聲幹涉。
他的想法很簡單,之前已經推過少女一把,這一次選擇權應該在她自己手裡。
此刻一場天人交戰正在飛鳥未來的腦海中進行。
要多管“閑事”嗎?
殺害三島澄的兇手已經認罪,後續已經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可是這件事真的和自己無關嗎?
飛鳥未來在心中诘問自己。
她違背姨母的教導,改回自己的名字,重新踏上這片土地,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父母遇害的真相?為了和哥哥團聚?
亦或是,為了找回自己最初的模樣?
這些年白開水般毫無波瀾和趣味的生活,似乎讓她失去了前進的勇氣。
——那就試着再走一步吧。
心底有個聲音這樣告訴她。
——「重要的不是強風而是勇氣,是它讓你們成為了世上最初的飛鳥。」
飛鳥未來胸腔内的心髒跳得越來越響亮有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找回了勇氣,但她很清楚,如果此刻在這裡退縮,那她就永遠無顔面對那份《來自故友的感激》。
她想知道三島澄沒能說出口的話。
飛鳥未來閉上眼睛,捂住胸口深吸氣,再睜開眼時,她的眼神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目暮警官,我一會兒把定位發給您。”
電話那頭隐隐約約傳來聲音:“松田那小子回來了吧,讓他現在去接人。”
挂斷電話,飛鳥未來又開始犯愁——總讓楓原萬葉躲着警察也不是辦法啊!
那張身份卡到底怎麼解鎖啊?
“我先送你回家。”
楓原萬葉笑了笑:“是新的塵歌壺嗎?”
少女摸摸鼻子,小聲道:“不是塵歌壺,我家可比壺裡簡陋多了,希望你别嫌棄。”
飛鳥未來帶萬葉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又把‘籠釣瓶一心’物歸原主,随後她将附近小公園的定位發給目暮警官。
隻等了大概十分鐘,一輛黑色面包車停靠在她面前。
“快上車。”司機大手一揮:“大家都在那邊等着你呢。”
飛鳥未來挑眉:“松田警官?”
“警官?”對方疑惑地嘀咕道,滿臉橫肉抽搐了一下,“啊對對對,我就是松田警官,你愣着幹嘛?還不趕緊上車!”
飛鳥未來狐疑地打量對方:“把你的警察證給我看一眼。”
男人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掏出黑色證件甩了甩:“看清楚了嗎?”
證件的皮質外殼沾了灰塵,飛鳥未來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掠過車輪的泥沙,又挪到後備車廂——變形的後車蓋上有一塊暗紅色黏糊糊的東西,看上去已經凝固了,由于車漆是黑色的,這塊痕迹并不顯眼。
除了司機,車裡還坐着一個秃頭,公園樹叢後面有個花臂一閃而過。
三個壯漢,以她的體力,既跑不遠又打不過。
飛鳥未來将手揣進衣兜,指尖迅速在手機屏幕上劃拉幾下。
然後她揚了揚下巴,閑庭信步般走到車門前:“走吧。”
與此同時——
正在打發奶油的安室透聽到手機振動,他放下工具,滑開屏幕:
【提瓦特最強黃毛:SOS!「定位」】
正在開車的松田接到上司來電:“您别催了行不行,我正在開車……什麼?求救郵件!好,我知道了。”
松田陣平目光陡然一變,将油門猛踩到底。
清風漫拂,送來小公園的雨露和早櫻的氣息。坐在窗台上吹風的楓原萬葉似乎察覺到什麼,眼神瞬間鋒利。
他帶着刀從窗口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