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想着邊無目的地向前走,隐隐聽見不少說笑聲越來越近,她擡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走回了宴席上。她現在滿腹心事,着實覺得這裡有些吵,便欲轉身再去尋個清靜處好好深思林玄宵給她制造的難題。
誰知一轉身,顯些撞到一個人。她趕緊擡頭正要道歉,結果一看那人,面色頓時就冷了下來,竟然是韓庭。
“是你。”韓庭看見是她,臉色也不太好看。
林靜月不欲理他,繞過他便想走,誰知他卻冷冷說了一句,“果然是商戶之女,不知禮數。”
本來林靜月今日就過得極不順心,結果韓庭還這樣刺她,她心頭的火頓時就噌噌噌地上來了,她淡淡反諷回去,“韓大人倒是很懂禮數,強娶死人過門,貶元配為繼室,果然不愧為禮部侍郎。”
“你——”韓庭的臉色更難看了,上次他想迎崔玲的牌位和棺椁入韓府,結果因為林靜月拿出崔玲的信和後來綁棺材的繩子斷了之事給逼退。他當時雖是灰心喪氣地選擇放充,可事後回想又深覺不甘。
明明還差一點,他和崔玲之間總是差了那麼一點沒跨過去,而此次差的那一點跨不過去的距離,林靜月占了很大的“功勞”。
故而,他想到林靜月便覺得恨,仿佛是她拆散了他和崔玲一生一般。他冷聲道,“果然口舌鋒利,難怪能讨好王家。”
讨好王家?林靜月忍不住想笑,就算她那天所為真的是為了讨好王家,韓庭隻怕是最沒資格嘲笑的人。她輕輕勾了勾嘴角,“這也是跟韓大人學的。”
韓庭臉色一變,目光越發冰冷刺人。
“韓大人臉色何必這樣難看,難道我說錯了。”林靜月神色淡淡,可她心裡卻是升起了幾分快意,“當年韓大人為了攀附王家而求娶了王雅婷,舍棄了你表妹崔玲姑娘,甚至連她淪落青樓也不去救她。這已是京城盡人皆知之事。”
“别以為你看過玲玲的信就知道我與她的所有,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韓庭的聲音有幾分咬牙切齒。
“我是不知道,可是我喜歡猜。”林靜月告訴自己轉身快走,不要再說,可是莫名的,那些話就控制不住從她嘴裡湧出來,刺向韓庭。那是她前世心裡最惡毒的刺,那是她想說卻從未對韓庭說過的話。
“我來猜猜,崔玲姑娘在雪香館裡苦苦等待你去救她時,你在做什麼?”林靜月邊說邊淡淡笑,“我想起來了,你帶着你夫人在江南遊山玩水,逍遙快活。”
“你住口。”韓庭道。
“我再猜猜,崔玲姑娘在雪香館裡挂牌接客的時候,你在做什麼?”林靜月繼續說,“你在為了你的仕途努力讨好王家。”
“你住口!”韓庭狠狠道。
她果然還是恨的,她以為她全然放下了,其實并沒有,前世所受到的傷害如一根尖銳的刺一般紮根在她心底,她拔不去,一拔就鮮血淋漓。
她環視了一遍宴席上的賓客,聲音中帶着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惡意,“你知道今天在場的賓客裡有多少人都曾是崔玲姑娘的入幕之賓?她陪着他們吟風弄月時,你又在做什麼?”
“你住口——”韓庭怒吼出聲,氣極之下揚起右手一個耳光就要向着林靜月的臉頰扇過去。
林靜月面上雖一直保持着平靜,但實則回想起前世咱咱,早已怒極攻心,如今一見韓庭居然想打自己,一驚之下忽然就覺胸口一痛,喉間腥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不偏不倚地噴了韓庭一臉。
韓庭一怔,正要揮出的手頓時就僵住,整個人楞在那裡。
“呀——”周圍有看見林靜月吐血的女眷頓時驚聲尖叫起來。
衆人被尖叫聲所驚,全都向着這裡看過來,林玄奕,林靜宜,林靜文,還有林靜惠四人自然也看見了,全都急急向着林靜月跑過來。周圍衆人也漸漸向着韓庭和林靜月二人圍攏過來,指着他們倆人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