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女眷俱是一驚,又全都退讓至一邊。林靜月回頭看去,就見一名年輕男子正沉默着從二道門裡走了出來,向着韓府大門走去,卻是方才為她壓下那枝棠梨花的英俊男子。
他經過林靜月身邊時,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了她一眼。林靜月怔怔看他,就聽見一旁的林玄奕和林玄宵極客氣地稱呼他,“陸世子。”
原來他就是陸彥澤。林靜月有些驚訝,她曾聽說陸彥澤不喜交際,對女眷更是避之唯恐不及,方才怎會主動為她壓下那枝棠梨花。
陸彥澤向着林玄奕和林玄宵微微點頭,又舉步向着大門方向走,他走到走到韓府大門外,從懷裡摸出一卷明黃的聖旨,展開聖旨,對着韓庭道,“韓庭接旨。”
韓庭就這樣當着衆人的面跪了下去,行了大禮。陸彥澤宣讀聖旨的聲音平靜無波:“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崔氏有女崔玲,風姿雅悅,秀外慧中,堪為韓家冢婦,特賜其與韓庭即日完婚——”
“臣接旨,謝主隆恩。”韓庭高聲道。
在場衆人都驚在那裡,王雅婷張着嘴笑到一半頓時笑不出來了,她瞪着韓庭手中明黃的聖旨難以置信道。“怎麼可能!”
崔玲再怎麼說也曾經是妓,自古良賤不通婚,就算崔玲已脫了賤籍,那也最多隻能當妾。皇上怎會允許自己的臣子做出此等荒唐之事,還為此下了聖旨。
林靜月也吃驚不小,誰能想得到堂堂九五之尊竟會管起臣子内院矛盾這種屁事。更重要的是,他韓庭居然有臉拿這種事去向皇上求旨,皇上還真給他下了這種明晃晃打王家人臉的聖旨。而且不僅是王家人被打臉,韓貴妃剛剛傳完不許崔玲入韓府的口谕,韓庭就拿出這道聖旨來,簡直就像是皇上故意打了韓貴妃的臉一般。
“陸世子,可否借聖旨一觀?”那名内侍第一個反應過來,似是不信皇上居然會下這種旨意,頓時想确認一下真僞。
“你這是懷疑我僞造聖旨?”陸彥澤擡眼冷冷看着那名内侍,道,“看樣子魏甯真是沒把你們教好。”
魏甯是大内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提督,是他們這些内侍官的頭頭。一提到魏甯,那内侍官頓時就不敢再多言,立刻滿身冷汗地跪在韓庭身邊,口呼萬歲地跪了下去行了大禮。隻是他低頭下拜時,壓低了聲音對身邊的韓庭說了一句,“韓大人,你行此事前不與貴妃娘娘商量也就罷了,卻還瞞着娘娘為了此事去向皇上求旨,就不怕寒了娘娘的心麼?”
韓庭沉着一張臉,并不回答。
其餘諸人見這内侍官如此,終于也反應過來,全都山呼萬歲,下拜行禮。雖然衆人的内心都覺得這旨意實在有些荒唐,但該行的禮數是分毫不能廢。
林靜月跟随着衆人一起下拜行禮,心中想,韓庭怕是預料到韓嫣會派人來阻止他,所以事先就求好了這道聖旨。隻是,雖說皇上力挺的人是她,但她也覺得這皇上實在太不靠譜了點,身為天子怎會下這種旨意,她實在是想不通,總覺得讓這麼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治理國家,大齊危矣!
再說,她都死了還當什麼冢婦!況且,她根本就不想入韓家的宗祠,享韓家後人的香火。
就在衆人以為陸彥澤宣讀完聖旨定是要走時,陸彥澤卻是大步走到韓庭身邊,把聖旨往韓庭懷裡一塞,又走回韓府大門内,沉默地站在林靜月不遠處。
衆人紛紛從地上站了起來,都一臉狐疑地盯着陸彥澤看,誰都知道陸彥澤向來不喜與人交際,他宣讀完聖旨卻留了下來,莫非是要趟韓家這趟渾水?
突然就聽韓府門外的韓庭高聲下令,“還不把夫人擡進去!”
“是。”那八個擡棺人頓時就齊喝一聲,擡着棺材跟上韓庭大步往韓府裡走。這一次有皇上的聖旨在無人再敢阻攔他們,若是攔了那就是抗旨不遵。
王雅婷不甘心,還想再撲上去阻攔,卻是被王沖眼疾手快地拉住,王沖對她搖了搖頭。她也知道天威不可犯,隻能恨恨地咬緊了下唇,眼睜睜看着穿着崔玲屍體的棺材慢慢進了韓府的大門。
“且慢!”
那口鋪着紅綢的棺材方擡進了韓府大門一半,卻有一人突然站出來,擋在韓庭面前,卻是林靜月。
“月兒!”林玄宵和林玄奕都是吃了一驚,不明白林靜月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