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琅單手敲着搖椅的扶手,明明是坐着,但是當那雙在陽光下溶進幾縷金棕色的眼眸看過來時,卻隻覺得他時在俯視對方。
“誰讓你去的?”
但是還是非常輕易的被帶偏了話題。
兆歧極輕的笑了下,他說:“是我想要讨好您,讓您心情好點,主動問别人的,我帶着面具,無人察覺到。”
楚青琅不信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輕蔑地哼了一聲,“你一個奴隸,最好歇了這個心思......”
話音未落,空蕩蕩的筋脈就傳來像螞蟻啃噬的焦躁感,楚青琅猛地白了臉,咽下後還一直萦繞在鼻腔的清甜香氣愈發濃重起來。
他忽然又想吃丹藥了。
早知道那顆丹藥就不給兆歧吃了,這樣他還能再吃一顆,重新體會一下那種幹涸土地被靈雨滋潤後帶來的暢快之感。
心中湧上濃濃的渴望和煩躁之感,此時的他恨不得起身拿鞭子把面前的人抽一頓,把人打得鮮血淋漓,才能解他的厭煩之感。
楚青琅意識到不對。
他折騰兆歧是因為任務,從未對魔尊産生什麼個人的情感,更遑論厭惡這種高級情感了,但是剛剛他竟然因為自己的不滿而想要發洩。
他緊閉着唇,一張明豔面孔上頭一次被籠上寒霜。
謝塵緣一定是對這丹藥做了什麼手腳,不,他這個情況是催動了承影才出現的,問題也可能是在那把劍上。
他沉默的突兀,不說兆歧,就是一旁低頭努力避開視線的丹生也察覺到了異樣。
因此,當楚青琅忽地站起來時,他們都下意識地跟随了過去,一齊出聲。
“主子?”
“主人?”
楚青琅隻是朝前走,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直覺,這件事要是解決不了,别說完成任務了,他先成了别人的傀儡了!
看着小少爺的背影,兆歧微微皺眉,卻還是掏出懷中的面具帶上,在跟上小少爺的腳步前,他又看了一眼窗台上的琉璃方缸,擡手便是一道紅光将其寸寸泯滅。
既然小少爺不喜歡,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此時的他在吞噬了那些莫名其妙認他為主叫他尊上的人之後,妖力已經恢複并且比起以往更加充盈,想必那些人再送個三四波,他的妖力就徹底的恢複了。
凡間的大夫,畢竟隻是凡人,不知道他的妖力一旦恢複,憑借他這麼多年的積累,他的筋脈丹田也會徹底好。
到時候,他還想着帶這個小少爺去魔域呢。
*
謝府門前
“不好意思,楚少爺。”之前見過的管家張叔一臉歉意,“我們少爺已經閉關了,現在不見人,不過他已經吩咐過了,如果您要丹藥的話,明天過來就可以進去了。”
楚青琅好久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了,他咬牙說:“怎麼,今天沒辦法見人,到了明天就有時間了?”
張叔隐約間察覺到不對,瞬間想起了今早自家少爺在突然将他叫過去吩咐的話。
“他竟然這麼快就動了我做的封印。”
什麼封印?
張叔疑惑,剛要詢問就見少爺擺弄着棋子,面上笑得愉悅,“師兄過兩天也要到了,張叔,繼續跟着那些人的蹤迹,查清楚那些妖魔為何會出現在這京都,以及去了那裡。”
張叔恭敬應下,耳邊少爺接着道:“今天玉兒過來的話就拒絕他吧。”
他張了張嘴,還是忍不住問上了一句,“少爺,您怎麼會知道?”
少爺終于擡頭,而他也在瞬間意識到他問的不該,正在他準備跪下時,少爺笑卻未變,隻是悠悠的說:“張叔莫這樣,我是真的希望玉兒心甘情願的跟在我身旁,讓我護他安穩的,隻是在這之前,他總要明白妖,就隻是妖。”
張叔隻能沉默應是。
那笑吟吟的人影說完站了起來,又擺弄着機械鳥來。
張叔看着楚青琅俊美的面容,還有那明亮不忿的黑眸,彎腰賠笑,“哎呦楚少爺,您看您說的,哪有的事情,我們少爺閉關了,就這樣他還囑咐我說明日您過來了一定要叫他呢!楚少爺,您真的誤會了。”
楚青琅心裡被那心中的瘙癢感弄得煩躁。
雖然面前的人态度很好,但是就這樣被陰,他心裡實在是不爽。
于是他直接将兆歧一直拿着的承影拔了出來,“給我讓開!”
張叔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那鋒銳的劍尖猛地上前,刺破了他脖頸上的油皮。
他便隻能苦笑着讓開。
楚青琅越過他,沉着臉徑直走進了謝府,心中燃着怒火,他沒有注意到謝府異常的安靜,隻是按照印象穿過彎折的回廊,來到了之前見過謝塵緣的院子。
院子外的大門關着,他扭頭對着一直跟在身後的兆歧道:“踹開!”
兆歧順從的上前,一腳将門踹了開來,挂着的橫木裂開,楚青琅踩着掉落在地上的鎖走進院子。
院子中有着假石流水,一旁立着一個空蕩的亭子。
楚青琅瞥了一眼,便直接朝着屋子走去。
隻是剛走了幾步,一股巨力就拽住了他的胳膊,他不耐地回頭,就看見兆歧沉凝的神情,“主人,這裡面設着閉關特有的陣法,外人是無法進入的。”
仿佛為了印證兆歧說的話,一旁飄來一片樹葉,在他的眼前被無形切割成了碎片。
身後一直跟着的張叔又走上來,“楚少,真的不是我胡說啊,我們少爺真的在閉關,您上次走了之後他就閉關了,一直到現在。”
楚青琅深呼吸了幾下,他咬牙道:“明天是吧?我明天過來,他最好能給我一個解釋,不然......”
雖然話語未盡,但是威脅冷戾的意思已經表露無疑,張叔隻能低頭應是。
楚青琅又冷冷地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建築,轉身離開了謝府。
他因為那莫名的感覺,腳步越走越快,丹生在後面跟得費力,漸漸落到了後面,隻有兆歧一直安靜的瞧着發生的一切,緊緊的跟着他的步伐。
在走到一個巷子口,兆歧忽地伸手,将他摟了進去。
“你做什麼?”
眼前晃動,楚青琅被按在牆上,鼻尖盡是灰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