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過來,不過是為了敷衍父親母親罷了,而且那個所謂的二十歲劫難,他不僅不會躲避,還會主動去完成。
一切的一切,都要給他的任務讓步。
楚青琅走過去,徑直坐到了謝塵緣的對面。
而對面的人,也仿佛早已察覺,在他落座的瞬間,便遞過來一杯剛剛煮好的茶水。
謝塵緣淺笑道:“去年梅枝雪煮制的茶,喝之洗滌神魂,玉兒,嘗嘗?”
白皙修長的手頓在空中,楚青琅看着他那雙在陽光照耀下仿佛琥珀般的眼眸,蹙眉不解,“你叫我什麼?”
謝塵緣微微俯身,将茶水放到了楚青琅的面前。
随後他緩緩折着自己的長袖坐回,“玉兒?你的來意伯父已然告知與我,此事不難。”
楚青琅磨了磨牙,他不耐道:“不需要,那個預言不過是遊方道士為了賞錢胡編亂謅的,也就是我父母親關心則亂,才被蒙騙這麼久,今天我過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情你就當不知道就行,我會去參加缥缈宗選拔。”
為仆為侍,怎麼想都不可能和他楚青琅沾邊。
說完,楚青琅根本不想看見謝塵緣的臉,站起身就要走,但是一股莫名的力道卻生生将他壓回,使他動彈不得。
為了更容易被仙人選中,大欽中的少年都提前學過一些練氣修行之法,在學習的途中也正好篩選一些無法感應氣感的無仙緣之人。
就像楚青琅,楚家為他費了多少心思,但是他該感覺不到氣感,照樣是感受不到。
無論他有多麼不甘。
但是謝塵緣,卻是在第一天就感受到了氣感,然後順利的引氣入體,為後面的修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天資聰穎,姿容俊美,家世富裕。
怪不得不是主角,而是男二,這麼完美的人怎麼給人代入感。
但是面上,他卻是一副惱怒的表情,冷冷道:“謝塵緣!你要做什麼?!”
謝塵緣慢條斯理地重複,“我說,此事不難。玉兒,要聽人把話說完。”
楚青琅掙紮瞪去,“我也說了,不需要!”
憤怒的紅暈上面頰眼尾,漆黑眼眸被壓着靠近。
恍惚間,謝塵緣隻覺得自己仿佛在遙望一簇,被他親自點亮的火焰,肆意燃燒,灼目而燙手。
楚青琅完全沒有察覺到面前将他強硬留下的人心中所轉悠的念頭,他隻是覺得愈發的氣憤起來,甚至帶着幾分的委屈。
因為他現在所經曆的,都是父母所允許的。
想到這裡,他勉強冷靜了一下,“我不會給你做侍仆的,你死了這條心!”
謝塵緣好似驚訝道:“玉兒說的哪裡話,我們為世交,更有同窗之誼,怎麼可能讓你受如此委屈。”
楚青琅狐疑的望着他,掙紮的動作卻緩和了起來,面前的人敲了下桌子,面上的笑容未變,楚青琅卻感覺到那脅迫他的力道消失不見,他哼了一聲,擡手拿起石桌上的茶喝了起來。
他倒要看看這謝塵緣能有什麼辦法。
謝塵緣悠然道:“伯父的意思我明白,玉兒不想去,我也明白。雖說玉兒并不在乎哪所謂的預言,但是父母愛子,愛之深計之遠。玉兒,哪怕是為了自己,這青雲宗,你也是要進去的。”
他當然想進,但是也要看人家收不收他啊?
楚青琅喝茶的動作頓了下,剛想開口,就被謝塵緣一個擡手打斷。
“我有辦法讓玉兒被選上。”謝塵緣拿出一柄劍和一瓶丹藥放到了桌子上,“這是幻炎丹,服用後可以改變體質,增強氣感,配合口訣,可以使得你快速到達練氣期,隻要到達了練氣期,這青雲宗你絕對可以進入,但需每隔三日來我這裡拿丹藥,一共三次,如此才可徹底穩定修為。劍是承影,你需學會操控它,才能在宗門比試後展現出自己的實力,拜上一個好的師父。”
看着桌子上的瓷瓶和長劍,楚青琅握着茶杯的手僵住,“這些你從哪裡來的?”
謝塵緣從袖子中又掏出印有青雲仙宗的信件,眉眼溫和,“我拜入青雲仙宗,算是師兄給我的見面禮。”
楚青琅定定地瞧着他,“這些東西價值千金,你就這樣送我?你能得到什麼?”
就算是被劇情欽點的好人,也不是損己利人的聖母,不說那個丹藥,就這把劍,神兵利器,也可以在之後的修行中為主人清除許多障礙。
但是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送給他了?
謝塵緣傾身為他重新添了茶水,才說:“并不是無償,你很有趣,我喜歡有趣的任何事物,算是滿足自己?而且,你若是失敗,就隻能以劍仆的身份跟着我去青雲仙宗了,我不需要一個不馴服的仆人。這隻是一個折中的法子。”
雖然他更想要這個,但是,灼灼燃燒的火焰若是遇到大雨,也會被澆滅的,他需得小心觀察。
楚青琅皺了下眉。
那雙淺淡的眼眸宛若虛空,和溫和淺笑的面容産生了難以言喻的割裂,但是還未待他仔細打量,濃密的眼睫便垂下,遮擋了眸光。
謝塵緣紋絲不動地坐着任他掃視,彎起的唇,挺拔優雅的姿态于陽光下顯得格外誠懇。
完全看不出什麼貓膩來。
放于桌上的劍嗡嗡的響動着,楚青琅懶得思索他的意圖,擡手拿起準備拔出,忽地一股劍氣飛來,差點劃傷了他的掌心。
謝塵緣輕笑一聲拿過劍,将其重新放到桌子上,并擡手敲了一下,随即,那嗡嗡晃動的承影劍便安靜下來,“玉兒,劍為兇器,你必須要小心,并且要時刻佩戴熟悉它,等到你引氣入體,便可操控了。”
他又從懷中掏出一捆細繩,慢慢悠悠地将那劍纏繞,“玉兒那夜帶回的半妖怎麼樣了?”
楚青琅好奇望去,“還算聽話。”
謝塵緣道:“那玉兒也要小心,半妖心思深沉,宛若毒蛇,不要輕易讓他近身。”
楚青琅想起那兩口,隻覺得脖子隐隐作痛,但是面上他卻說:“呵,他一個奴隸,我怎麼可能讓他近身。”
承影劍整體為黑色,暗金紋理遍布,不顯眼。謝塵緣為這劍纏繞上了紅線,卻像是為其增加了幾分煞氣,看去引人眉心刺痛。
謝塵緣又問:“哦,玉兒知道這次仙師為何延期歸宗嗎?”
楚青琅看着那晃動的紅繩,有些蠢蠢欲動,想要撥動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壓下了這種沖動,擡手拿起桌旁的糕點咬了一口,咽下後他說:“青雲仙宗的事情我怎麼可能知曉。”
謝塵緣看着他吃喝,彎了下唇,“嗯,師兄來信說魔域的魔尊欲斬天柱,卻被仙尊阻止重傷而逃,這次偶然在查州尋得了蹤迹,為了防止魔尊屠戮生靈,便調集了大欽境内的所有仙宗子弟過去搜捕。捉到,必會将其誅殺。”
紅繩于劍柄打結,謝塵緣手指靈巧,很快就将其完成,他又将劍遞給楚青琅,“來,試試,我暫時壓下了它的兇氣,你可以随身佩戴了。”
楚青琅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亦或者是謝塵緣此時已經知道了魔尊就是被他帶回去的半妖?
但是兆歧此時宛若一個凡人,想要殺他,輕而易舉,為何不直接動手?
他未接劍,反而偏了偏頭,伸手撥弄了一下劍上紅繩,“這應該是青雲仙宗的機密吧?就這樣告訴我?”
謝塵緣搖了搖頭,眉眼平和真摯,“不,隻是想告訴你,根據蹤迹,那魔尊近期很可能會來到京都,是要你小心,伯父伯母很擔心你。”
楚青琅壓下心中的疑惑,準備接劍。
不遠處管家快步跑來。
“主人,楚公子,您的侍奴和鄭公子起了摩擦,現在正在前廳鬧呢。”管家欲言又止,補充了一句,“是因為鄭公子想要揭開那奴的面具而起來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