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生口中的“侑子小姐”瞬間便成為她與五條才人共享的啞謎信息。
見自家繼承人和老對頭當面開始如此、如是說,掌控欲大發的禅院虻矢當機立斷地開口道:“不行。”
讓芽生離開他,然後在五條家裡胡亂跑,這不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他得跟着芽生一起過去,在保護他家相傳術式的同時,再順道瞧一瞧五條悟那小孩兒究竟是什麼個猴樣。準保沒有現在的芽生厲害。
禅院虻矢恬不知恥地把心裡話一籮筐全都倒了出來。
并且他本人還表現得很是理直氣壯。
芽生:“……?”
沒想到身邊的老頭兒能如此不要臉的芽生震驚地看過去,吐槽道:“你怎麼好意思拿我跟小朋友比較的啊!美代子說過‘攀比心就是扼殺孩子積極性的罪魁禍首’!不許比!!”
禅院虻矢:“我說的難道有錯?”
五條家的六眼才剛能到處爬,連牙牙學語都做不到。但他家的十種影法術可都已經覺醒生得術式并且召喚出式神了。
芽生:“那你怎麼不比比我和小悟的懸賞金額誰更高?!隻比對自己有利的一面算什麼本事。”
“老夫回去就給你加——”
“啊啊啊你要是這麼做我就一輩子都不去調伏第三種式神了!我被你的攀比心傷害到了弱小又脆弱的心靈,也被碾碎了繼續鑽研術式的動力,我要變成廢人啦!”
禅院虻矢:“……”
誰家的瘋孩子?
内心還在源源不斷地噴湧髒字的禅院虻矢,兇狠狠地瞪向當場步入叛逆期的芽生,但就是在他忍耐怒火的這短短幾秒間,他被情緒左右的大腦也逐漸反應過來了一點場外信息。
禅院虻矢驚訝道:“你什麼時候降伏成功的第二種式神?!”
這小孩不是正值喜歡四處顯擺自身進步的年齡段嗎?
他還記得禅院讓治家的那個小子,名字是不是叫做禅院諒來着?反正人家在七、八歲時可樂得整天跑來彙報自己都有哪些地方進步了,甚至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怎麼輪到芽生,反而就這麼愛藏着掖着?
芽生:……
家底被透了!該怎麼撤回一分鐘前說過的話!!
……
冷靜,總之先不要自亂陣腳。
成功冷靜下來的芽生眨眨眼睛,如銀杏黃般的眸子中透出些天真,她打着商量的語氣,卻說出了類似于通知結果的話,“剛才的話你就當作沒聽見吧。”
屁!
禅院虻矢無語至極,他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如果你在回去後向我如實彙報,那我就同意你過去,而且今後都不會再動你的懸賞金。”
“真的?”芽生疑神疑鬼地審視他。
禅院虻矢挺了挺他寬大的胸膛,“老夫可是一家之主,說出的話會有假?”
“哦,那咱倆拉鈎。”
“……什麼?”
“拉鈎啊。”
芽生把自己伸出來的小拇指怼到禅院虻矢的眼前,勾了兩下。
禅院虻矢:“……”啧。
芽生又勾了一下,無聲地催促。
最終,禅院虻矢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了他滿是傷痕和繭子的小拇指,和芽生白白淨淨的小拇指順利會師在半空中。
芽生歡呼道:“呦吼,我可以見到侑子小姐咯!”
……
五條才人:“……”噗呵。
自始自終都沒能插上嘴但又見證下了全過程的五條才人,講着慢條斯理的話,但話中又若有似無的夾帶了幸災樂禍的味道,“沒想到有這麼一天,我能有幸見到禅院君落得下風的場面。”
吃癟于自家晚輩,且還被附上不幸中的下下簽——有幾十年的老宿敵在場目睹所有。
剛剛經曆面過此生最沉痛經曆的禅院虻矢感覺自己的頭好疼,胸口處也在陣痛,疑似是舊傷又又又要複發了,但他還是要面子地抱起雙臂。
嘴硬地冷哼:“等六眼長大後,且看你這隻笑面虎又會如何。”
五條才人微微傾斜起脖頸,光在這一刻拂過他眼前的鏡片,随後自那上面閃出的白光便遮擋住了他的眼神,僅是能看到有唇角輕揚,“禅院君,隻剩咱們兩個老家夥了,話回正題吧。其實将你留下是因為還有件事,算是合作或交易,也算是我的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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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路的五條家仆是位咒力甚微的少年,個頭介于芽生認識的禅院甚爾和禅院正雪之間,順藤摸瓜地估摸着大約隻是位青少年。
芽生跟在少年身後,邊觀賞着參天的柳杉,邊釋放起她憋了好久的好奇心。
朝禅院正雪問道:“加茂憲倫是誰?”
禅院正雪腳下的步伐一滞,立刻駭然道:“小姐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剛才的茶室内隻有五條才人、禅院虻矢和芽生三個人在,等候在外的正雪自然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内容,此時的不解也是正常的。
畢竟……
在當今的咒術界中,沒人會願意提及這個名字。
芽生直言道:“就是在剛才聽到的,快跟我講講。”
禅院正雪蹙起眉,同時掃了兩眼頭頂晴空萬裡的藍天,并做出思索的神情。
片刻後,整理好語言的禅院正雪說道:“他是位活躍在明治初期的加茂家的咒術師,相傳加茂憲倫曾使一位體質特異的女性誕下了……九個咒靈的孩子,都是死胎,最後那九個死胎均演化成了咒物,叫做‘咒胎九相圖’。因為加茂憲倫的所作所為過于慘無人道,在降下他的罪名後,也留下了‘史上最惡術師’這樣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