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做不回一個普通的女孩兒。
“這些、這些,我現在已經都可以接受,因為我想媽媽也是這樣長大的,可她成了很優秀的人!我知道正因為她愛爸爸和維恰,所以才會離開他們,因為她也愛我,所以才會帶我一起離開……”
“我知道的,我是姐姐,這是理所當然的,而且隻有我遺傳了家族病,維恰并沒有,那種感受我也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理解。可是,我卻隻有媽媽了。”
世界之大,隻有她們母女才是同類。
這是比血濃于水還要更複雜沉重的強烈連結,但這樣互相支撐的最後一點祈望,卻也要被殘忍斬斷。
“我隻是一直隐隐僥幸的希望媽媽的身上能發生奇迹而已,可現在好像連僥幸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
可突然地,她的聲音平靜下來。
像機器切換了一個模式般那樣突兀。
“我知道金城同學說的才是對的。所以不用擔心,隻是再給我點時間,我就能接受……”
接受什麼,獨自一人活下去嗎?
說過“不怕失望”的她,其實一直就是這樣……
“對不起,原本不想你看到這麼軟弱的一面。如果再說下去的話,或許連醜陋的一面也要暴露了。”
少見地良久沒有打斷她的話,而是那樣一直靜靜聽着的金城楓将撫在她背上的手攥起了拳。
“你才不是軟弱的存在。”
身旁的少年硬邦邦地吐出這句話。
“而且我之前明明就說過啊……我隻喜歡會把好的、壞的,都一并交給我的東西。”
所以連同她的軟弱、醜陋,都會一并收下。甚至還想要連同……她那沒有希望的未來。
已經完全不想讓那雙哭腫的雙眼再流露出一點那種懂事得讓人心酸的悲傷,所以金城楓的心髒在這一刻仿佛已經熾熱到無可救藥。于是大腦也已經無法阻止身體最直接也最自發的意願……
金城楓本來就是想要就拿走的人,對喜歡的這個人渴望擁抱緊貼,肋骨碰撞,所以他終于抱住了她。
原本就搭在她背部的那隻手此刻緊緊回攏,慈光寺見遙隻覺得自己感受到一股往上的力量,可身體卻又幾乎完全前傾在他有力的懷裡。他似乎是恨不得由他來支撐起她的全部般那樣擁抱着她。
這個無比單純的,少年對少女的擁抱,它甚至超越了暧昧,超越了痛苦,超越了隔閡的一切……隻是一切仿佛回歸了最初的原本,因為這是個雖然略顯粗魯但卻擁有一種真正男子氣概的男生,他的身上便傳來隻有無所畏懼的少年才能散發的那種底氣。
而那種底氣,叫做都交給我。能讓慈光寺見遙感受到這一點,大抵是隻有金城楓才能做到的事。
于是少女終于不再壓抑。
在抱住她的少年懷中發出泣聲。
“他們說跟我一起滑冰的人都會變得不幸……可那明明就是弱小的人的錯!”
金城楓看到,她煙霰般淚眼的紫眸此時除了讓人心顫的光更閃耀着一種倔強的冷冽,璀璨而冰冷。
“我不會認為所有失敗的人都是因為不夠努力,可我在練習四周時隻會摔了更多次,傷了更多次,所以她們為什麼要在轉去冰舞時那樣看我啊?如果花樣滑冰真的有什麼天賦的話,那也應該是無論多少次傷痛後都能盡快恢複的天賦吧……”
“我隻是唯獨不想在冰面上被當成孱弱的存在而已,因為滑行跳躍時可以忘記一切……所以我為此賭上了一切,沒有覺悟的人,索性退出就好了。”
說到最後,慈光寺見遙才聲音漸弱。
因為隻有最後一句,她說的是氣話,單純隻是喜歡滑冰,當做樂趣的人自然也能去滑。可其他的,慈光寺見遙說的或許便是真正的心裡話了,她所壓抑了那麼久的,一個人走過的隐忍孤獨的年少。
也就是她所謂的,醜陋一面。
“難道無法繼續走下去的,是我就好了嗎?”
少女抓緊了他胸口處的衣物,金城楓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顫抖,卻又聽到她輕而堅定的出聲……
“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