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楓隻能在心裡撇了撇嘴,因為他突然覺得慈光寺見遙可能會與遠野日和那家夥比較有共同話題。在他的印象裡,遠野日和仿佛總是抱着那麼一摞難懂的文學書,而他也偶然聽到同學說過,慈光寺見遙在學校的抽屜裡也總是會有不重樣的純外文書籍。
在金城楓漫無目的的亂想的時候,慈光寺見遙也突然因為這一株藍桉想到很多,她便不由得問道:
“金城同學,為什麼總是那麼幫我……”
其實她更想直接問的是,他為什麼對她那麼好。
仔細想想,她自從在這裡遇見金城楓以來,似乎就總是在受他幫助。剛見面的時候,他就抱她去了醫務室,從那以後……大大小小。他的行動力實在太強,強到甚至都能超過她的愧疚心一步,讓她仿佛要理所當然地沉浸在那種太過自然的愛護中裡。
“你那算在說什麼……周圍讨好你的人反正應有盡有吧?難道就我顯得很奇怪嗎?”
雖然沒有否認,但他說話卻也猶如戲谑一般。
輕浮得甚至有些過于刻意。
金城楓其實倒是什麼都不想承認,可是此時不認又能如何呢,左右他還想繼續那麼回護她……
而慈光寺見遙也覺得就是不一樣。
因為那是金城楓,便絕對無法讓她往輕薄的方面遐想。他就連言語都從來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暧昧,甚至全都是對她的各種警告與往那條路上逼迫般的推搡。
的确像金城楓說的一樣,因為這幅過于出衆的樣貌,慈光寺見遙從小到大接受了太多沒有絲毫代價的善意,當然也有沒有任何理由的惡意……但即使如此,她也是第一次接觸金城楓這樣的存在。
在慈光寺見遙的認知中,她從來都是要花盡所有力氣與快樂去喜歡的,對那些人,對那種種事。就連母親慈光寺夕子在這方面都無法慰藉她,因為母親甚至反而還是她這樣小心喜歡着的典範。
而金城楓……他卻直接給了她力量和快樂。
奇怪,他是怎麼做到的?
為什麼能這樣厲害?
——太厲害了。
她一直都花盡所有力氣與快樂去喜歡,那這一次,難道反而是從……得到了力量與快樂嗎?
仿佛隐隐參透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一般,她懷着一種驚奇的心動,全身都像是在發起抖。像是四周跳前一刻的毫不猶豫,便知道這一跳定不會空。
“剛才說的……”
金城楓甚至能看清她細微顫動的眼睫。
“既然你不看節目的話,那就在這裡。”
逆光下擡首說着話的她,會讓人不禁覺得,有一種美麗,有一種風姿,原來竟真的是能讓人悍然生敬的。
……
美國,舊金山。
遠野日和那麼多書,也就幾本詩集桐島郁彌能夠看得下去,因為有一種很夢幻的童話感。
比如現在他看的泰戈爾的《飛鳥集》。
“日和……這句‘藍桉已遇釋槐鳥’是什麼意思?”
咖啡店裡,遠野日和很享受這種與桐島郁彌閑坐在一起的氛圍。桐島郁彌訓練很拼命,美國的訓練程序又很規律,所以他們周日才有這種空閑。
而聽到桐島郁彌問了,他便慣來流利的解答。
“藍桉是一種樹,有毒且霸道。有它生長的地方,它就會殺死身邊的全部植物,隻留下它自己。所以有很多人覺得它代表一個人身邊不需要任何人存在,一直以來隻有孤獨和寂寞來進行陪伴。”
桐島郁彌擡頭,身體撞到放在桌角的瓦爾幹口琴,一雙酒紅眼眸中波動的光彩,竟似是被一種植物的魄力驚到了。
或許無論如何再決定不在競技遊泳上依靠同伴,他卻甚至都不可能有這種藍桉樹的魄力吧。
“不過,‘藍桉’也被稱為最溫柔的樹。”
但棕發的眼睛少年安撫他般,笑着說着。
“為什麼這樣的樹……溫柔?”
“因為它雖然殺死所有接近自己的存在,卻會隻允許一種鳥栖息在它身上啊,就是詩裡的‘釋槐鳥’。”
“所以它還有個花語,‘我的溫柔,隻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