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鋪的生意逐漸上了軌道,平時都有鈴兒照看着,我整日裡坐在房裡做絨花,時間久了腰也痛眼也花,難免煩躁,所以看着一些定制品的工期排得沒有那麼緊張了,偶爾也偷偷閑,回安府小住。
安然得空都在幫爹爹裁量的衣衫鎖邊繡紋,娘親也有不少的褲襪鞋衫的零碎訂單要做,隻有我,回了家以後天天帶着樂兒瘋鬧。
一會兒跟她捉迷藏時踩髒了安然剛剛熨燙好的衫褂,一會兒跟她打鬧時不小心掀翻了娘親的針線筐,惹得姐姐和娘親恨不得把我倆綁在凳子上安生一刻鐘,如此才好清淨幾分。
“安曦!”
娘親看着我與樂兒拿着線軸一個扯一個拽,才不一會兒的功夫,厚厚的線軸就被拆的七零八落,絲線纏繞散了一地,實在是忍無可忍地吼道。
我連忙嬉皮笑臉地賠不是,抱着樂兒在懷裡,一起撿起散落在地的絲線重新往線軸上纏繞。
看着我倆這不停犯錯又認錯極快的态度,娘親也不好再發作,無奈地歎了口氣,“曦兒,你如今幾歲了?怎得跟樂兒一樣胡鬧?”
我笑着低頭問樂兒,“幾歲了?”
樂兒揚起小臉,伸出四根手指,奶聲奶氣道,“四歲!”
我也像模像樣地學着樂兒伸出手指,在娘親面前晃了晃,“樂兒四歲,我也四歲!”
娘親拿手裡的繡框輕打下我的手,沒好氣地潑冷水,“再加二十!”
我與樂兒相視一笑,又嘻嘻哈哈地鬧起來。
娘親頗為頭疼,蹙眉問我,“也不知女婿平日裡是怎麼受得了你這般鬧騰的性子的?”
我不服氣地反對道,“娘親怎能隻說我呢?殊不知他鬧騰起來,我才不及他撒嬌耍潑的萬分之一呢!”
娘親以為我在胡說,十分懷疑地瞧着我,“不能吧?甯韫這孩子從小就乖巧懂事,處處禮數周全,人也穩重,怎會是你說的這般?定是你啊,自己鬧騰還要賴在人家身上,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
見娘親不信,我可真是冤枉,明明甯韫那沉穩冷靜,謙謙君子的模樣都是對外的假象,對着我時可是天天撒潑耍賴哼唧唧的小郎君。
“娘,甯韫對您和爹敬畏,才裝出一副正經沉穩的樣子,其實并不然。”我不服氣地撇撇嘴,“他私底下可是個十足十的醋缸子。”
“醋缸子打翻了是為誰?”安然笑道,淺淺瞥過來一眼,“他在意你總歸不是壞事。”
“原先娘也以為這婚事是他的權宜之策,會委屈了你,可如今看女婿這般待你,先前的懷疑顧慮倒是都打消了,”娘親接了姐姐的話頭,意味深長地望着我笑了笑,又道,“曦兒,你和女婿打算什麼時候讓娘抱外孫?”
先前奉旨同甯韫成婚,本是迫不得已,如今相安無事,安穩度日實屬不易。
明知甯韫如此喜愛小樂兒這股勁兒,定然是希望有自己的孩子的。
可我還沒做好要孩子的打算。
一則我與甯韫新婚燕爾,雖然先前發生過一些不快,可終究也不妨事。如今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若有了孩子,不知還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二則公主頻頻圍繞在甯韫身側,看向他的神情我并非不知其意,甯韫雖說事事都與我交代回禀,可公主乃君不容冒犯,不知其後會再出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