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是不會用第一人稱給小常口述小黃文的。
尤其這主角還是我自己。
這都不是簡單的公開處刑。
這是公開處刑之後還要公開鞭屍。
鞭屍完了還要在墳頭蹦迪。
蹦迪完了還得在墳頭上建一個迪斯科舞廳、然後三百六十五天無休地跳。
羞恥,太羞恥了。
而且小常本人也快到承受能力的極限了。
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直男讀者,他在聽到我是如何“勾引”仇煉争以及仇煉争的是如何“非禮”回去時,他的表情綜合下來隻有兩種狀态。
裂開、以及反複裂開。
前者是他的穩定常态,後者是他的黃金升級态,以至于到了後期,他已不止在面上出現抽搐,聽到某些不忍直視的劇情描寫時,他還去攥緊了椅子的把手,然後成功地把木制把手——給掰斷了。
他還捏爆了三個小茶杯。
兩次跳起來撞到了房梁和柱子。
有一次因坐立不安差點把椅面也弄塌了。
他聽到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我也不能為難他啊,我是個好作者啊。
于是我說:“你放心,接下來的事,我是不會和你細說的。”
我概括總行了吧?我快進也可以啊。
用學術一點的話來形容,我試圖去打開仇煉争的感官,使他更容易收到外界刺激。
這是一種教學過程。
也是一種以身示範。
我以身體展示“勾引”時,也是在教他如何去“勾引”我,這本是一種關于快|感的戰鬥,在這場即将到來的戰鬥中,他理應學會讓對手感受到快樂。
那麼仇煉争學會了嗎?
他倒也不算是完全沒有天賦。
我在回憶時,想到的是三場戲,三種場景。
像一杆巨大而朔長的梅花寒槍,對着個不能動的樹樁戳、紮、點、刺、毫不留情、招招緻命。
如一枚孤舟,在千萬朵巨大的浪峰之下飄搖不定,上起下伏,被抛了又被裹住,想逃離又被拽回。
似一把鋒亮鍘刀,對着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進下斬、掃的是雪、出的是血,白灼灼與血淋淋的混作一片、最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難分出彼此。
三場戲,一幕人。
仇煉争分别出演了槍、巨浪、鍘刀這三個角色。
他先演的是一把槍。
槍面對的是一棵樹。
正常人都知道,樹是靜止而穩定的,但仇煉争不信。
他認為樹樁内必藏有暗器,他以為這棵樹會暗算他、反抗他。
他竟然害怕會被一棵樹所暗殺。
所以他化身的槍,對這棵樹進行了百般地刺、紮、戳、點。
動作充滿刺探、壓制、與不信任。
樹對此一一接下,它沒有被打倒。
它畢竟年紀更大,經驗更足,它有深厚的根基,有更豐富的手段,對方掃來一陣凜凜槍風,它便用枝枝葉葉把這槍風過濾成陣陣微風,然後還回去。
這種對鋒芒的過濾,對粗暴的回應,強大而穩定、鎮定而從容。
它撼動了這一把槍。
使槍也放下了戒備。
槍随即成了巨浪,樹之後成了孤舟。
海面本是透明晶瑩,美不勝收,可狂風一來,大海便似失去了理智,漫天卷地地沖出滾滾巨浪,而巨浪以亵玩的手勢,把弄這一枚孤舟的姿态,把它反複抛上、抛下、刮捏、抱住,它在孤舟的弱處拍出幾朵浪峰,輕輕撓動,再用浪尖托起孤舟的底部,反複抽刺、拍打。
孤舟的骨架不硬。
幾乎要散架、傾覆!
而巨浪在狂風驅使下,充滿傲慢與淫|虐!
它毫不在乎地重掐,志得意滿地揉搓,狂風使它愈發驕狂與暴躁,它幾乎把這孤舟玩弄于股掌之間!
可孤舟最終卻沒有散架。
它久曆風浪、富具技巧。
它上上下下、始終不翻。
表面上,是巨浪接着狂風的意識在摧殘它、操控它。
實際上,是它引着飓風去揉出浪峰,是它在浪尖上登高攀岩,是它引領海面翻出種種形狀、卷出個個姿态!
它似乎完全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它接受了巨浪,也引領了巨浪。
但再久經陣仗的孤舟,也會有迷失的一刻。
在翻天覆地的浪起浪伏後,它竟也覺得失控。
覺得對方越來越失去了理智。
這時巨浪越挫越勇,越起越厲。
它最終化身成了一把鍘刀,而孤舟成了茫茫的雪地。
鍘刀進攻!
刀進!
刀出。
雪落!
血流。
再也沒什麼技巧。
更沒什麼節奏。
隻有在失去了一切文明與理智後,單純而野蠻的發洩與碰撞!
所以當我醒過來後。
我看見仇煉争在用一條帕子,小心翼翼地幫我清理着什麼。
他神情依舊冷漠,但動作卻很小心、很溫和,努力不去觸動傷口,然後我擡頭,他側目,他這目光與我短兵相接,頓時流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變化。好像某個鋒銳的部位變得平和,某個平和的部位又變得警惕。
我平平靜靜地看着他,半晌,問了句:“夠了麼?”
試了這麼久,夠讓你信我了麼?
做了這麼多,夠解你的毒了麼?
還不夠的話。
我把你打死。
我不知道仇煉争理解的是哪一種意思,反正他臉上神情頓時變得極為複雜。
好像不同的部位拆分出來就是不同的感情,用一千種角度去解讀,能得出一萬種答案。
在那一短瞬間的複雜變化後,他移開了目光。
他冷漠歸冷漠。
但已經沒有殺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