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神,眼角眉梢皆是無奈地道:“你要和我說的,就這個?”
南宮靈聞言,很是義正言辭地道:“這個怎麼了?你們晚上可是要睡一間的,我這個做弟弟的能不擔心嗎?”
無花啞然失笑:“阿靈你太誇張了吧。兩個人大男人睡一間怎麼了,我又不會對他做什麼。”
“哥當然不會,可那姓蕭的卻是難說。”南宮靈恨不能捶胸頓足,好叫自家兄長有點警惕心。
“行了行了,你是不是還要讓我倆晚上睡覺床上劃一道三八線啊?”
“哥,三八線是什麼?”
“沒什麼。乖,别多想了。”
二人談笑之際,便已到了丐幫在長安的分舵。
遠遠的,就瞧見門口坐了一位腰上挂着七八個布袋的少年。
“小金!我回來啦。”南宮靈朝他揮了揮手,朗聲招呼道。
“哥,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過的金丁,算是和我一塊兒長大的。” 南宮靈低聲朝無花說道。
無花點了點頭,随即好笑地乜了他一眼:“可你當時不是說,他比你還大些嗎?現在怎麼管人家叫小金?就因為他生了張娃娃臉?”
南宮靈聞言吐了吐舌,算是默認了無花的話。
那少年看見南宮靈,簡直像是看見了救星,快步跑到二人跟前:“少幫主,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要再不回來,明兒個長老們非得拿我開刀不可。”
“所以你就大晚上地跑外面來等我?萬一我今天不回來呢?”
“可任老幫主讓我跟着你一起來長安,就是想讓我保護你的安全……”金丁語聲很是急切。
“得了吧,就你這三兩下的,真要有啥事兒,我保護你還差不多。”南宮靈掀了掀眼皮,“你要是怕長老們怪罪,把我給你留的那封信給長老們看一下不就行了?”
“還有,不是說了叫我南宮就行了嘛。咱們倆認識都多久了,還這麼生分。”
金丁搖了搖頭,執拗道:“那怎麼行呢,這是規矩。”
這句話他說了好多遍了,可金丁倔得很,就是不肯聽。南宮靈是真的有些無奈了。
金丁視線掃到無花,眼底劃過一道異光,疑惑道:“少幫主,這位是?”
南宮靈見無花給他使了個眼色,從善如流地道:“哦對,忘了給你介紹了,這位是我朋友林公子。我剛剛就是去找他喝的酒。”
金丁從方才起就在暗暗打量無花,聽了這話,朝他行了一禮,笑吟吟地問:“請問林公子自哪裡來,又是何時與我家少幫主相識的?”
無花暗自挑了挑眉,這金丁倒是有點意思。
他這莫名其妙的敵意是怎麼回事?他們之前見過面嗎?
南宮靈也覺得他這管得有些寬了,忙截口道:“這你就别多問了。你隻需要知道他是我朋友就行了……”
等無花從丐幫回到客棧,已是過了亥時。
他一進門,就發現蕭離好像已經睡下了。正在房中唯一的那張床榻上側卧着,呼吸延綿,幾不可查。
據說楚留香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能呼吸。
面對這麼一個簡直可以說是行走的外挂的家夥,無花也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察覺到他回來了,想探他底細才故意裝睡。
上次蘭州之行的時候,他雖和楚留香同行過短暫的一天,但那會兒兩個人住宿是分開的,到底和同住一間不一樣。
現如今,真到了同塌而眠的時候,無花居然開始緊張了。
這真是……
他隻當自己是社恐發作,雖尴尬得很,但卻沒什麼後悔之類的情緒。
無花深呼吸幾口氣,扯了扯身上沾了灰塵的白衣,糾結了一下,還是去找小二要了洗浴用的木桶和熱水。
還是先洗個澡冷靜一下吧。
沒辦法,作為一個處女座,他一天不洗澡就渾身難受。
說實話,中原到沙漠石林洞府來往的路上,這些沒法洗澡隻能擦身的日子,在無花心裡,
簡直比少林寺清苦修行的日常還要痛苦一萬倍。
雖然隔着一扇屏風,但無花總擔心着楚留香随時會醒過來,也沒敢把易容道具全都摘了,隻高高把假發挽在腦後,防止它們落入水中。
直到褪去衣衫,泡在熱水裡,他才稍微放松下來。熱水滑過肌膚,洗去一身塵垢,也洗去了他一整天的疲憊。無花忍不住從嗓子裡發出幾聲舒爽至極的喟歎。
沒有什麼事情,能比精神緊繃一天之後,好好洗個澡更幸福了。
正心神放松之際,隐約聽見幾道極輕微的,液體噴濺的聲音。無花起初還以為是自己洗浴時發出的響動,并未多想。
但過了一會兒,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聲音并非錯覺,傳來的方向好像也改變了。
無花凝眉,撈起一旁的澡豆就往窗外彈去。隻聽啪的一聲,窗戶外面傳來一道男人的吸氣聲。極細微的響動過後,不過一息,房裡就多出來了個人。
來人一襲白衣,五官輪廓俊美如雕刻一般,自帶一種堅毅的感覺。他的面上好像沒有任何表情,眼裡也好似沒裝任何人,瞧上幾眼,便隻覺此人定是冷酷且自負的。尤其是那如刀鋒般銳利的眼神,直叫人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無花的行動力縱然已經很是迅速了。此時也隻是将将批了件雪白的裡衣,大半個胸膛都露在外面。那自浴桶裡帶上來的水珠将衣衫打濕了大半,貼得緊緊,讓他很不舒服。夜晚的涼風自大開的窗戶灌入,吹得他渾身發冷。
然而更不舒服的,卻是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