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無花便找到天峰大師,說了他要去西北大漠見母親的事。他還拜托師父給丐幫去了一封書信。
因為丐幫總舵也在閩南,離莆田少林寺并不遠,無花就打算明日先去登門拜訪。
想着南宮靈可能也會收到石觀音的信,怕他年紀尚小就被她帶偏,無花決定路上先去見一下十多年未見的弟弟。
畢竟,有些事情遲早會知道,有些話還是提前說比較好。
天峰大師并不知道,無花的母親李琦和武林中行蹤詭秘,武功無敵一方,長居大沙漠的女魔頭「石觀音」是同一個人。
因此他并未多想,或是阻攔徒弟去見自家親娘。
他隻是有些擔心,沙漠環境惡劣兇險,無花此去路途遙遠,怕他路上遭遇不測。
“西北不比閩南,沙漠溫差極大,天冷記得多添些衣物,莫要凍着。”臨行前,天峰大師拉着無花的手,絮絮叨叨囑咐着。
“師父,弟子有真氣護體,怎會凍着自己?”無花輕笑道。
天峰并不理他,隻兀自堅持說着:“盤纏給你備了很多,應當夠用。我知你向來節儉,但通行食宿上的花銷無可避免,不必過分苛待自己。”
“師父您放心,弟子也不是第一次出遠門。您實在不必如此擔心的。”
“你父親的刀我也給你帶着了,該用的時候切莫心軟。”
天峰大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地仁善,但你行走江湖時日太短,資曆尚淺,不明其中兇險。雖然吾等佛門中人不殺生,但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好招惹的。”
無花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心道,這武林中人幾時有那不長眼的,敢惹少林寺的僧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天峰大師瞪了瞪眼,“你若長得像無相那般,師父我至于每次都放心不下?”
無花心下好笑,暗暗為無相叫屈,口裡連連保證道:“弟子的武功您老人家難道還不放心?别的不敢說,要防身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師父您倒是提醒我了。為了避免麻煩,路上我還是易容一下比較好。”
天峰大師點了點頭,又道:“久别重逢,你此番便安心與母親團聚。少林這邊沒有大事,不用急着回來。”
無花微笑着一一應了。
聽着師父滿含關心的話語,看着對方眼裡毫不掩飾的關愛與不舍,他不禁鼻尖微酸。
“師父莫送了,回去吧。弟子下次回來定給您帶最愛喝的白毫銀針。”
聽了這話,天峰大師緊鎖的眉宇才漸漸舒展開。
看着夕陽下的古刹,還有餘晖中,天峰大師遙遙望着他的單薄身影,無花不禁感慨萬千。
此去一别,不知何時能歸。
他隐隐有一種預感,也許這次離開少林寺後,自己的生活将會發生巨大的改變。
因着此趟路途遙遠,旅途辛勞,無花出發前特意挑了匹腳力上佳的好馬。
行了約一個時辰,便到達一山川秀美處。此地依山傍水,林木蒼翠。山勢将盡處,正是丐幫總舵所在。
無花禀明來意後不多時,便有兩個七袋弟子引着他,去了丐幫的正堂大廳。
一路上竹林掩映,幽靜非常。其間三三兩兩走過幾個丐幫子弟,也都是規規矩矩地互相問好。
穿過石子鋪就的小徑,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氣勢恢宏的結義廳。無花端立在廳外,等着一名七袋弟子先行進去通禀。
少時,一道空靈優雅的語聲便自廳中緩緩響起:“可是無花小師父來了?快請進來。”
這聲音似山澗清泉,澄淨柔和。聽到這樣動人的聲音,已可想象說話之人,是何等美人了。
無花神思一轉,猜出這可能是秋靈素的聲音。他心中有些好奇,忙應聲快步往廳裡走去。
廳中香氣幽幽,味道應是來自桌案上,那個形狀古拙的瓷瓶。
正堂主位上坐着一位神情穩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他身上的藏青色衣袍打了兩三個布丁,卻絲毫不顯落魄,反而襯得人幹練精神。
這位應該就是丐幫幫主任慈吧,看着倒是比想象中要年輕許多。
無花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兩個人,而任慈,也在悄然打量他。
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面帶笑容卻不怒自威,眉眼間自有一股懾人之勢。眼神堅毅而深邃,一看便知是久居上位之人。
任慈身旁坐着一位身姿曼妙、儀态萬方的女子。隻是那女子以黑紗遮面,連眼睛都不曾露出來一星半點。
可無花作為一個穿越者,無需揭開面紗,便已知道其下藏着的是何等驚人的容顔。
不是如天上仙子般美麗的容貌,而是一張沒有輪廓、沒有五官、被毀了容的臉。
隻是,不管那張臉如何崎岖醜惡,都無法掩蓋秋靈素半點風華。這層面紗更是為其增添了幾分神秘特别的美。
美人在骨不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