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加速滑行,離地起飛,正上升收輪,在轟鳴中駛入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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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完,病人轉入ICU,情況還不太穩定,安鶴一不放心,沒回家去了休息室。
他确實累極了,但又有些嫌棄休息室。
在他眼裡,能好好睡覺的地方那必須得是家。有熟悉的床,還有熟悉的人。
即使那人不在家,他躺在床上,也能聞見熟悉的味道。
這休息室的上下鋪對他來說,就是個鐵架子罷了。
安鶴一下午還有門診,他折騰回家再來醫院就沒時間睡覺了。氣氣的安大夫和衣躺下,拿出手機。
“小安,我跟你說。今天這班,活爹真多,一堆金卡可不好伺候。我得好好落地,别讓他們投訴我砸屁股了。”
穆向遠說話總是這麼活靈活現,安鶴一側躺着,看着手機屏幕笑了起來。
他調出飛行軟件搜了搜,瞧見穆向遠的航班正在平穩飛行中。
睡休息室的郁悶心情被穆向遠的微信打散,安鶴一動了動手指,輕巧地點着手機屏幕。
“等你回家。”
安鶴一反扣手機,閉上眼睛。幾秒後,他又打開手機,在那條回複後補了個小表情。
愛心的。
也許是被穆向遠的活爹效應傳染了,安鶴一下午的門診,也來了幾位難伺候的主。
這幾位就想做個常規檢查,還要托關系挂安鶴一的号。
不是安鶴一拿架子,現在他的号挺難挂的,有許多外地來的重症患者守着軟件搶号也很難挂到。這些活爹一耽誤時間,會擠的安鶴一沒法給更多着急的病人看病。
“安大夫,晚上一起吃個飯呐。”
安鶴一正在讓小鵬開檢查單子,聞言擡頭看了這吳總一眼。中氣十足的有精神吃飯,還來看什麼神經外科。
“您明早還要抽血,今晚少吃些油膩。”安鶴一笑笑,朝彭小鵬點點頭,“小鵬,叫下一位。”
門一開,一個大爺拉着個麻袋就進來了。他捂着頭歪着嘴:“安大夫啊,我頭疼得不行了,他們說我腦子有問題,讓我來找你看看。”
大爺的穿着算不上整潔,吳總立刻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不樂意地皺着眉頭。
安鶴一坐直了身體,從大爺手裡接過片子。
吳總探過身,還想跟安鶴一套近乎。安鶴一抖了抖片子:“吳總,您應該和這位患者學習,做好基本檢查再來找我。”
彭小鵬躲在屏幕後面抿嘴笑,安鶴一怼起人來,那是愛誰誰。
*
忙了一周多,安鶴一終于能趕在太陽落山的時候下班了。他回到辦公室,跟彭小鵬交代了幾個病人的情況。
“彭總,辛苦你了啊。”安鶴一笑了笑,給他拿了瓶酸奶。
總住在醫院的住院總醫師彭小鵬連連擺手:“安老師,您可别逗我了。”
“再堅持堅持,你開始準備考主治了吧?”安鶴一拿過自己的雙肩包開始收拾。
“嗯,我在複習啦。就是最近病人挺多,欠了點時間。”
不讨論工作的時候,安鶴一說話不緊不慢的,溫和的态度讓人很想跟他多聊聊。
“我們醫生啊,和飛行員一樣,都是一點點攢經曆,一級一級考,一級一級升。踏踏實實來,總能進步的。”安鶴一背上雙肩包,看起來歲數又小了點。
彭小鵬送他老師出門:“安老師總愛拿飛行員舉例子,看來是個飛友啊?”
“有嗎?”安鶴一有些驚訝,彭小鵬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安鶴一和穆向遠的房子買在了醫院和機場中間,離誰都不算遠。
穆向遠平常開車,安鶴一習慣打車。因為他着急去醫院的時候,一般都有手術等着他,他怕邊開車邊想手術會分神。
難得趕上正點下班,也難得體會了一把晚高峰。不過安鶴一的心情還算不錯,因為一個小時前穆向遠就說他已經到家了。
走到樓下,安鶴一仰起頭看向自家窗戶。他笑了笑,快步走進樓棟。
密碼剛按了兩個數,門就從裡面打開了。下一秒,安鶴一對上了穆向遠的眼睛。
半個多月沒見的兩人直直地看着對方,連動作都遲鈍了。
“你…”安鶴一的手壓在門把手上,杵在了原地。
穆向遠張了張嘴巴,反應過來後趕忙讓路,放安鶴一進來。
“那個,我點好外賣了,洗手吃飯。”穆向遠撥拉着後腦勺,低頭看着安鶴一換鞋。
“哦,好。”安鶴一起身脫了雙肩包。
穆向遠“哎”了一聲,這才想起幫安鶴一拿包。他又懊惱自己剛才抓亂了頭發,要不帥氣了。
他倆都不太會做飯,水平僅限于把速凍食品煮熟。工作太忙,誰也沒功夫研究,隻好把味蕾交給外賣軟件。
好在穆向遠不會做但會吃,點外賣基本沒失手過。
“待幾天?”安鶴一啃着鹽水鴨問道。
穆向遠搖搖頭:“還不知道,有幾個學員要參加副駕考試,我可能要過去帶兩天模拟機的課。”
“哦,穆老師。”安鶴一抿嘴笑,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角。
“揶揄我…”穆向遠夾了兩塊排骨給安鶴一,希望能用吃的堵上他的嘴。
晚上,安鶴一洗完澡擦着頭發出來,瞧見穆向遠躺在床上和平常一樣看着平闆。他琢磨着最近他倆都挺累,應該可以直接睡了。
安鶴一拉開被子躺進去,調暗了他那邊的床頭燈。
“洗挺舒服啊?”穆向遠故作正經地問道。
“啊,還行。”安鶴一抓了抓臉蛋,有些懵騰騰地看着身旁人。
“好。”穆向遠放下手中的平闆。
下一秒,安鶴一被穆向遠壓在了床上,又被狠狠吻住。
合着穆向遠是回過味兒了,現在總算找到了小别勝新歡的感覺。
“哎,你…”安鶴一推着穆向遠的腦袋,“啊…”
穆向遠扣住身下人的雙手,含糊地問:“舒服嗎?”
“嗯,舒服…向遠哥…”安鶴一受不住,意識模糊地變着調哼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