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阿言向來出手狠厲,惹到他很痛苦。]
[确實啊,我們每天都被他弄得上不了,下不去,也挺痛苦。]
……
衆彈幕默默發出哽咽。
最後在霍彥要殺人的目光下,隻道了一句。
[阿言陛下,臣等痛并快樂着。]
霍彥呵呵。
[霍彥:覺得痛就去死,我讓你看了,都快滾,讓我得個清靜。]
彈幕:又傲嬌了不是,我的好大兒。
未央宮。
“若是臣被人打得人事不知就算了,臣并不在意。但阿言還那麼小,臣走時,還未清醒,臣心難忍。”
他說着說着,想起了霍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不由得紅了眼。
“醫說阿言的手有可能再擡不起重物,臣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說好。”
劉徹已經聽完了衛青的陳情,不由得頭疼。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他這有偏心眼的了。
他自然是想偏着衛青,不為啥,就是他想偏着衛青。
可問題是那個修成子仲是他阿母的心頭肉,不光阿母經常幫他平事,就連他偶爾為了阿母不給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得親自過問修成子仲在外面幹的爛事。
良久,劉徹開口了,“阿言受委屈了,修成子确實是混帳。”
衛青跪坐在下面一臉哀切,眼眶通紅,十分誠懇地對劉徹道,“臣沒想拿修成子這種天潢貴胄怎麼樣,臣自知微賤,能有今日全憑陛下隆恩。可臣一瞧見阿言人事不醒和去病痛哭的模樣,心裡就堵得慌。臣心難安,想來想去,覺得除了陛下這處,也沒地能說了。”
“除了朕,沒有誰是天潢貴胄。”劉徹默了一瞬,心裡騰起了對衛青的憐惜。
你說人孩子老老實實在街上玩,碰上那麼個糟心玩意兒,劈頭蓋臉給人孩子一頓打,打的現在還躺床上呢,擱誰誰能忍得住,若叫他,非得給人死杠一樣不可。
于是他又反駁道,“你是朕親封的建章監,侍中郎,朕将來要委以大任的親信。你貴,你的姊妹皆貴,莫要再提微賤之語。”
衛青垂頭,吸了吸鼻子,“臣就是難受。”
劉徹聞言歎了口氣,道,“阿言與去病的前程不會壞的,你也莫要憂慮修成子的報複,總歸有朕在。”
衛青懵了一下,随即怒不可遏,“修成子都給阿言打成這樣了,阿言的手都廢了,他還要報複什麼!把我的手也一起砍了好了,正好都給他賠罪了。”
劉徹瞥了他單純無辜又可憐的建章監一眼,心中憐惜之情愈甚。
算了,衛青才多大。自己還是個小孩,不知道他家裡人的蠻橫也正常。
也罷,好不容易這平常有委屈都生咽着的小孩來說委屈,朕多費費心也是應該的。
劉徹召來内監,隻說讓修成君和修成子進宮。又召了身邊的近監拟旨,打算給霍彥還有霍去病賜些金玉珠寶。
最後,似乎是覺得對衛青不起,他又道,“待阿言好了,讓他們倆進宮來,朕這姨父很想見見呢!”
衛青沉默的磕了頭,應下了此事。
誰料,劉徹話音未落,王太後來請他的人便過來了。
他挑眉一笑,詢問道,“修成君也在?”
王太後身邊的侍人便一五一十地說了修成君為何進宮,為何求見陛下。
劉徹聽到修成子仲瘋了,不由得咂了一下舌,瞥了一眼旁邊的衛青。
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剛好衛青的兩個小外甥被打,第二天修成子仲就瘋了。
可下首的衛青目光清明,見他看過來,眼中還存着純然的疑惑。
他摸了摸下巴,起身與那侍人道,“正巧,朕也打算召修成君過來,現下直接過去母親那邊吧。”
侍人忙不疊地躬身引路,他大步往前走,還不忘叫上衛青跟上,“走吧,這事兒你也算半個知情人。”
衛青亦步亦趨,心裡卻是踏實的。
他相信陛下不會讓他受委屈。
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在王太後和修成君沒開口之前,劉徹先開口了,“仲那個混賬呢,給朕滾出來!”
他徑自坐在上首王太後的旁邊,面色發沉。
修成君頓時怯怯不敢言,倒是王太後接了話茬,明裡暗裡示意他好好說話。
劉徹怒極反笑,“母親怕是不知道吧,今早有官員哭着跪求朕主持公道,說是修成子蠻橫,把人家中不足五歲的幼子一隻手給打廢了!”
衛·跪求的官員·青往旁邊的角落又縮了縮。
我沒哭,陛下。
王太後驚呼一聲,面色不好起來,厲聲沖修成君問道,“仲打得是誰家子?”
修成君吓得趴在地上,直搖頭,“沒啊,那些孩子穿的是短衫,簡素的很,就是一群小奴婢!”
衛青的拳頭握緊了,死死咬住牙才沒沖出去質問她。
奴隸吃你家飯了,憑誰給的權力,讓你動辄打罵。
劉徹的面色陰沉得幾乎要滴下水,“阿母,朕總得給所有朝臣一個交代,便一手換一手吧。”
王太後臉色不太好,聞言下意識反駁道,“徹兒,仲兒他是你外甥啊,而且他也已經吃了苦了,不知從哪裡染的腌臜東西,他現在也是人事不省,此番便是允他們些好處,也便算了!”
修成君也是拽着劉徹的袍角,“陛下,陛下饒命啊!”
“他瘋了與人家孩子沒關系,人家孩子的手與他有關系。人家那幼子是家中最有出息的小輩,三脈單傳。人祖父把頭都給朕磕破了,求朕給個交代。朕怎可拂了愛臣心思。”劉徹扯開自己衣袖,重新整理了,才道,“他橫行霸道多年,次次皆是大事化小,私下擺平,隻縱得他愈發蠻橫,朕隻斷他一手,也算一個教訓。”
修成君無力地跌坐在地,哀哭起來。
王太後不肯,攔着劉徹不準他下旨。
劉徹不依,隻讓人去。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直到一個小侍滿臉汗地沖進來,高聲道。
“陛下,修成君府傳來消息,修成子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