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不知道為什麼又聽見了笑聲。
可是奇怪的是他這次腦子像是被糊住了一樣,什麼都想不起來,隻是恨恨地瞪大眼睛,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瞪眼,但他就是要!
傍晚時分衛君孺和衛長君才趕來見到了他們的小外甥。
府中規矩大,他們兄弟姊妹各自做着不同的活計,總是聚不齊的,今日倒因着這兩個孩子的出生,家人聚在了一起。
“孿生兄弟④可不常見,少兒是有福氣的。”
衛君孺笑得輕柔,她是一個素來溫順柔和的性子。
其他人也連連贊同,衛少君作為家中頂梁處,更是直接說了一句,“我們衛家又添了兩個小家夥。”
衛少兒被自己的兄弟姐妹圍在其中不由得拭了一下眼角。
霍彥又被他們嗡嗡聲給了吵醒,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霧蒙蒙的,可不耽誤他一醒來看見圍觀他的人不少。
他還沒死嗎?
死是什麼玩意兒,好困,好困。
他正想閉上眼睛,熟悉的哭聲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旁邊的幼崽好能哭哦,哭有個鬼用啊!
他沒了睡意,發着呆,慢吞吞的想。
幼崽是啥子東西?哭又是什麼?
腦袋裡似乎有許多思緒,可現在都跟蘭洲拉面裡的牛肉似的,隻見小塊和碎渣,不見大塊。
想不起來,想不清楚。
好困~
他又閉上了眼睛,在昏睡之前,也沒想起來蘭洲拉面是什麼。
衛子夫見他又閉上了眼睛,沖着手忙腳亂哄着霍去病不要哭的兄弟姊妹們笑開了。
“你們瞧他倆長得一樣,性子卻一點都不一樣,弟弟打小就不哭不鬧,是個沉靜性子。”
衛少兒輕輕拍着霍去病,哄他入睡,望向霍彥的母親獨有的慈愛目光柔得能滴下水來。
“外甥像舅,他這是像青兒。”
衛君孺笑意盈盈,“可不是,這倆孩子小鼻子小眼都像青兒似的。”
衛青連連擺手,十一歲的小孩子面皮薄,受不得姊姊們調笑,耳朵尖又紅了。
“我有時候太悶,像我不好。”
他這一說,衆人都笑起來。
衛君孺點了點幼弟的鼻尖,“也知道自己悶啊,以後有了小外甥,小舅舅要多說話,不然孩子學了你去,你二姊那熱鬧性子估計就愁成苦瓜了!”
衛青被她點後,不由自主的揉了一下鼻子,求助性的看向衛子夫。
誰料衛子夫裝沒看見,最後他隻好輕聲應下,“以後會多說話的。”
衛君孺笑起來,聲似銀鈴,“青兒可保證了,長姊替你二姊記下了。”
衛青面帶笑意,嗯了一聲。
突然衛少兒一拍大腿,吓了衆人一跳。
“哎,你們說這哭天喊地的小子叫不語,勉勵他少說話,怎麼樣?”
衆人沒聽過這樣取名字的,也沒聽過三月前母親就起名的,但一聯想起這兩個孩子的身世,便隻得歎息一聲。
十一歲的小少年衛青眨着那雙衛家人特有的杏眼,指着熟睡的霍彥道,“二姊,那他叫霍彥,行嗎?同言,讓他多說話。”
衆人靜默。
衛少兒豪爽一笑,沖衛青贊賞道,“青兒起得好,那這兩小子就叫霍彥和霍不語。”
衛青不好意思的又紅了臉,耳朵尖都紅透了,摸了摸脖子。
衛君孺和衛子夫笑着握起霍彥和霍去病軟乎乎的小手,“那小名喚阿言和不語,好不好,姨母的小外甥們。”
可能動作大了,霍彥又被驚醒了,他有點不耐煩,又一次睜開眼睛,不由自主地扁扁嘴,揮手示意他們放開一下。
吵到我了,給我安靜好不好?
他用眼神威脅,可最多扭一下脖子,他不由自主的。
另一位可不一樣,熟悉的哭聲又一次炸開在耳朵邊,替霍彥出了這口被打擾的惡氣。
衆人又一次手忙腳亂。
霍彥又徹底睡不着了。
他覺得這個俠士太厲害,能哭這麼久,聲音還很高亢,簡直不是人。
所以他成了一種叫聲很像哭的動物是嗎?
動物是什麼?
好可怕,他的大腦好像成碎塊了。
他碎了!
霍彥想。
可是又過了二三十天,那個小孩子不哭了,因為他生病了,每天隻會難受的哼嗚。
霍彥眼睛剛褪下薄霧,他對周圍的一切進行重新摸索後,便渾渾噩噩想起自己是人,也知道了這個幼崽是他的同胞兄弟。雖然不知道人是什麼,但是他瞧着他身旁的小崽子天天或是哭來哭去,或是眨着烏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時,他還挺高興的。
現在這個小孩子不哭,不朝他眨眼睛了,他突然不習慣了
他出于本能很喜歡這個幼崽,不想他難受,雖然他總是哭得太大聲會吵醒他。
所幸霍去病的病在半個月後大好了,衛家人包括霍彥都松了口氣。
衛家人連忙給霍去病改了名字喚去病,⑤盼着他少些病苦,長命百歲。
估計誰也沒有想到十幾年後大名鼎鼎的冠軍候的名諱,僅僅是出自不想他再生病的拳拳愛子之心呢。
對此,外祖母衛媪表示,這名字好,去病無病無災,阿彥活潑開朗,一起長命百歲。
孩子都是見風長的,建元元年⑤一過,幾個月時間,兩個紅色的肉團子就變得白嫩嫩了,衛家人特有的俊俏五官讓每一個見到他們的人都不自覺的想捏捏抱抱他們。
其中最愛捏他們的當數衛少兒這個不靠譜的母親。
最愛抱他們的自然是美麗小姨,但霍彥最愛的還是雖然總是臉紅,但能一下子抱起他們的小舅舅。
無他,小舅舅會在他被捏臉捏痛時救他于水火,還總是會抱着他和兄長去看大馬吃草。
他喜歡吹風,喜歡看馬兒吃草,不喜歡被捏臉。
小舅舅,最好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