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綢走近後,先沒動作,隻是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着床上的畫面。
篝火晚會時,得意洋洋攬着漂亮少年,向在場人宣誓主權的臭屁男人已經醉死過去。
而被他當心肝寶貝摟着的漂亮男友,此刻卻正躺在床上,躺在他的旁邊,兩手伸着,發出哼唧的小動靜,向别的男人撒嬌要抱。
真可惜,這麼精彩的畫面,昏睡過去的男人看不到。
嘲諷的眼神從段星湛身上掃過,賀綢又将視線落回到阮旖身上。
少年漂亮幹淨的面頰上綴着豔麗的潮紅,桃花眼眼尾暈着胭脂紅。
甚至就連民族服飾下藏着的白皙肌膚,也覆上了一層淡而均勻的粉。
這酒量也太差了,不過是像小倉鼠似的嘬了幾口米酒,就醉成這副模樣。
把自己渾身上下弄出了引人遐想的紅粉印記不說,竟然連男友都給認錯了。
“哥哥……抱我呀……”
許久沒得到回應,阮旖等得着急,最後幹脆掙紮着坐了起來,臭着小臉去扒拉賀賀綢胸口的衣服,作勢要往賀綢身上攀爬。
賀綢依舊沒動,隻垂着眼睫,看阮旖因為用力拉拽他純黑的衣服,而擠壓得愈發紅豔的粉白指尖。
好漂亮的紅。
讓人忍不住想要含進唇中,細細咂摸。
“啪!啪!”
他都這樣主動了,哥哥竟然還不回抱他。
阮旖惱羞成怒,嫩紅指尖沒好氣拍了兩下賀綢的腹肌。
緊跟着,他收回手,氣鼓着臉頰往被子上一倒,胳膊抱腿,蜷縮成又委屈又可憐的陰郁小鼓包。
小貓揮爪撒嬌般的力道撤走,一種沒來由的失落從心頭滑過。
賀綢斂回思緒,淡聲問:“不抱了?”
阮旖一直聽着動靜的耳朵尖動了動。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骨氣一些,他輕哼了一聲,強撐着沒有回頭。
“不。”
賀綢看出他的僞裝,惡劣道:“那我走了。”
“走”這個字眼,一下戳中阮旖很讨厭的點。
本就壓着難過委屈情緒的他再也忍不住,當即癟着嘴,默默掉起淚珠來。
少年哭的時候很安靜,隻有單薄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但就是這一點輕微顫抖讓賀綢察覺到不對勁,他繞到床的側邊,微彎下腰,湊近去觀察。
許是沒想到“哥哥”會換角度來看他,阮旖哭的時候都沒遮掩,一張白玉似的面龐暴露在空氣中,哭得兩行小溪流似的淺淺淚水沿着眼角不停流過。
他哭,賀綢就靜靜看着他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眼見阮旖哭得雙眼淚水漣漣,呼吸節奏都變了,賀綢這才硬梆梆開口:“洗澡,去不去?”
阮旖這會兒氣得正上頭,聞言很兇地抹了一把眼淚,抽着哭嗝回答:“不去!嗝!你走!讓我臭死算嗝!”
哥哥總是這樣!說走就走!
他最讨厭哥哥說“走”這個字。
想到悲傷處,才聚起氣勢不到五秒,阮旖又氣得哭起來。
眼皮哭得紅彤彤,鼻尖也哭成紅櫻桃。
賀綢無奈,這下真起了哄人的心思。
“别哭,我不走。”
阮旖隔着霧蒙蒙的淚水瞪他,不知道是不信,還是仍在生氣。
“去洗澡,我抱你。”賀綢繼續哄。
阮旖不動,流淚的速度卻慢下來。
一如最開始莫名其妙走進這個房間那般,賀綢莫名其妙的又讀懂了少年的心思。
淚水停下,但還是不願意搭理人——這意思是被哄到了,但還哄得不夠。
猜出阮旖的想法,賀綢不再多說。
他直接拎起阮旖的兩條軟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兩手一上一下穿過阮旖身後,抱小考拉似的,将阮旖豎抱了起來。
阮旖很喜歡,也很熟悉這個姿勢。
被抱起來的瞬間,他的身體就肌肉記憶般自動調整,沒一會兒就在賀綢懷裡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肉墩墩的臀肉在男人的掌心裡坐得實實的。
但阮旖又是記仇的。
被抱着走出一段距離,紅潤的嘴巴還在鬧氣。
“不是走了嗎?還抱我去洗澡幹什麼呀。”
賀綢心裡想:要是他真走了,漂亮少年得一個人生悶氣,氣到哭死過去。
嘴上卻說:“不走,開玩笑的。”
阮旖扁扁嘴,點評:“以後别開了,不好笑。”
賀綢被他一本正經的小表情逗樂,嗯了一聲。
三兩步走到浴室。
浴室裡有浴缸和淋浴,賀綢估量了一下,阮旖這一身軟哒哒的、根本沒辦法獨立洗澡的小力氣,毫不猶豫選擇浴缸。
浴缸放水要等一會兒,賀綢就将阮旖放到馬桶上坐着等。
阮旖怕他走,小手一伸,就揪住了他的衣服下擺。
容易變形的棉質布料,輕輕松松就被少年指甲尖尖摳出凹陷的小窩。
賀綢低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摳就摳吧,别哭了就行。
他本以為自己是鐵石心腸的人,但真見了漂亮少年的眼淚,他才知道,把人惹哭是滔天大罪。
浴缸水放得挺慢的,等待的時間裡,阮旖空着的另一隻手摸到了置物架上的小零食,抓過來就往賀綢眼前遞,理直氣壯喊:“拆!”
賀綢掃了眼,生産日期很新,也是叫得出名的大牌子生産的,便也沒說不讓吃,配合着拆了包裝又原路遞回去。
阮旖沒接,粉潤的小嘴巴一張,就是命令:“喂!”
賀綢垂眼凝視着他鼓鼓的唇珠,擡手将零食抵上去。
“唔……笨!嘴巴在下面一點。”
硬物抵着唇珠的滋味不舒服,阮旖半眯着眼睛仰頭,努力用嘴巴去夠零食。
賀綢故意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