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寒一路快馬,幾日後終于抵達了宜州。
他從未來過宜州,前世今生這還是第一次。
崔幼瀾也從未向他提起過自己的老家,徐述寒也沒有問過。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的話本就不多,很少去主動和對方說什麼,也從來不閑話家常。
有時入了夜兩人坐着,對着一盞燈一言不發,就像兩個陌生人。
然而有些事卻避免不了,雖一開始兩人都抵觸,可後來時日久了,也總要行房事的,沒有情,隻有那麼點兩人都需要依靠對方滿足的欲望。
如今想來過得也甚是荒唐。
徐述寒先在宜州找了處客棧落腳,永豐便回來了。
他對徐述寒道:“宜州不大,崔家祖宅就在前面那條街,屬下已經偷偷去看過了,好氣派呢!”
徐述寒道:“你帶路。”
永豐自然應下,徐述寒這次出來為了方便便隻帶了兩個随從,一個是永豐,專門給他跑腿,一個是永年,平日裡就跟在他身邊,見他要走,永年一邊跟着徐述寒走,一邊連忙勸道:“郎君去崔家幹什麼?咱們家與崔家素無來往,更何況是在宜州?”
徐述寒隻是沉着臉不說話,直往外走,等上了馬,他才對永豐永年道:“我去看看罷了。”
這下連永年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去崔家當然隻是看看,難不成還要貿然上門?這平白無故的,也不知道徐述寒突然發哪門子癫。
崔家祖宅果然如永豐說的那般,就在前面不遠處,徐述寒仍是找了個巷口隐住蹤迹,也并不下馬,隻盯着崔家的大門看。
永豐和永年也不知對視了幾眼,最後由永豐上前試探道:“郎君,你若是真有什麼事,屬下便過去問問。”
他們心裡實則也是直發怵,一切都仿佛是徐述寒忽然起意,沒來由的,那日忽然就用一根根本不存在的簪子找上了承恩侯府大門,那崔家也愛搭不理的,他竟又來了這宜州,在來之前還去了沈家把親事退了,永豐永年都不傻,知道這兩樁事必定有所聯系,還不知道回去之後要怎麼收場才好。
面對永豐的話,徐述寒還是不答,隻是擡了擡手指,示意他們不要再說話。
幸好也沒過多久,隻見從崔家祖宅大門裡出來一個婢子,穿了一身黃綠色的綢緞衣裳,步履有些匆匆,門房們見着她出來便紛紛向她低頭哈腰,看樣子應是内宅裡主子面前得力的人,有人作勢便要陪她走,但被她拒絕了。
徐述寒從來沒見過這個婢子,上輩子崔幼瀾帶來的所有仆婢裡面都沒有她,但徐述寒也是知道些内情的,自從崔幼瀾出了事,她身邊的仆婢便大多都被打發走了,特别是身邊貼身伺候的幾個,都是後來才提上來的,原先并不是那幾個。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隻是直覺眼前那個綠衣婢子很可能是崔幼瀾身邊的人,畢竟這祖宅中能讓門房如此殷勤的應該也沒有幾個人。
“你過去,”徐述寒對永豐道,“你跟着那個女子。”
永豐“嗳”了一聲,又有些猶豫:“郎君,這樣真的不好吧?”
“我隻讓你跟着,又沒讓你做其他的事,”徐述寒語氣淡淡,“隻是弄清楚她在做什麼。”
永豐走後,永年又道:“郎君咱們走吧!總是待在這裡偷看有什麼意思,哪怕是逛逛這宜州城也好啊!”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徐述寒的馬也在原地踏了兩下,仿佛是在應和永年的話。
徐述寒抓着缰繩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沁出了細汗,但是他卻渾然不覺。
聽到永年無意中說出“偷看”兩個字,他竟覺得好笑。
徐述寒輕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尴尬,道:“那便走罷。”
說完便調轉馬頭走了,永年連忙跟在他身後,不由也松了一口氣,但心裡卻還是發愁,徐述寒也是幼承庭訓,光風霁月的人物,年紀輕輕更得聖上看重,如今卻偷偷躲在人家門口窺探,也不知在看什麼,問也不說,他竟不知自家郎君何時成了這樣。
回去之後可要想些辦法給他糾正過來,永年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