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摔了,佟綿在看到那個稱呼時,恨不得直接把手機砸他臉上。
谌醉舟見勢不妙,連連開口讨饒:
“别生氣别生氣,我都叫你咩咩這麼久了,一時間改不了口也很正常嘛。”
“而且我已經很習慣了這兩個字了,萬一改完備注之後我認不出你了怎麼辦。”
“怎麼以前也沒見你對這兩個字有這麼大反應啊......”
佟綿深吸一口氣,不欲在醫院裡把事情鬧大。
“認不出更好,少煩我。”
他冷冷開口,不想搭理谌醉舟裝模作樣的哀求,幹淨利落地将備注删掉後,才把手機丢回給谌醉舟,并冷笑着警告:“你要是再改,看我拉不拉黑你。”
谌醉舟面上應着好好好不會改了,實際上一拿回手機,就趁着佟綿不注意又偷偷改回去了。
佟綿沒有覺察到他的動作,而是起身,坐到了離谌醉舟最遠的那排椅子上。
如果不是條件受限,他甚至不想跟谌醉舟呼吸同一片天地的空氣。
外婆這次是個大手術,中途甚至還下了一單病危通知書。
谌醉舟正經起來還是很可靠的,從始至終他都在佟綿的身旁,陪着他簽署各種手續證明,還幫他跑上跑下補繳醫藥費和請護工。
曆時一整夜,外婆的手術終于是有驚無險的完成了。
“手術中”這盞燈訇然熄滅,主治醫給佟綿交代着術後的注意事項,谌醉舟站在後面,低頭默默地将醫生說的話記錄到手機的備忘錄裡。
傍晚,外婆順利地度過了危險觀察期,轉入普通病房。
谌醉舟去找醫生問能不能轉入單人病房,加錢也行,結果被醫生罵了回來。
“你以為我們醫院的床位很寬裕嗎?那麼多病患給你一人騰位置,那他們怎麼辦?”
谌醉舟連連道歉,又跟護工将所有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清楚,兩人才又回到病房。
外婆也正是在這時轉轉悠悠地清醒了一次,看到佟綿站在病床旁邊滿臉倦色,不由心疼地伸手握住佟綿的手。
“乖崽,辛苦你了。”
佟綿搖搖頭,他除了面對谌醉舟回滿身刺外,其餘時候都很溫順。
他彎下腰緩聲向外婆詢問:“外婆,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挺好的,你放心。”
“那我去叫醫生過來。”
佟綿又叮囑了幾句,随後出門去找醫生,與緊跟着推門而入的谌醉舟剛好擦肩錯過。
啪嗒、啪嗒。
腳步踏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這件病房裡有三張床位,外婆躺在最裡面的病床上,看着推門而入,朝這邊走來的人,男人的面容熟悉又陌生。
年邁的記憶遲鈍旋轉,帶着陳年往事浮現到眼前。
隔壁别墅的少年跟佟綿玩得最好,經常來找佟綿玩。
夏日涼風吹過,少年站在風裡,恣意又張揚。
“外婆,咩咩在家嗎?”
“我買了咩咩最想要的那個拼圖,他什麼時候有空來我家一起拼啊?”
風速變大,眼前的少年身影被吹得開始搖晃,晃晃悠悠間,又變成了如今眼前這副褪去青澀已然成的穩重模樣。
“你是......小谌?”
“诶,外婆,是我。”谌醉舟在外婆的病床前彎下腰,彎了彎眼睛,“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候你跟綿綿玩的那麼好,他每天回來都給我念叨着你。”
大概是年紀大了,每當看到與往事相關的人或事,她都情不自禁地心生感慨,“沒想到啊,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
谌醉舟眸底同樣泛起波瀾,看着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眼前似乎還拂過當年隔着那堵高牆,她端着鍋鏟探頭喊佟綿回家吃飯的場景。
外婆眉目慈祥地端詳着谌醉舟,嘴裡還罩着氧氣罩,卻依舊止不住念叨:
“我前幾天才跟小綿說如果他去拍戲能遇到你的話,你們還能相互照顧,結果他說什麼,就算遇到了也是陌生人,誰都不會記得誰,你看看,這不是都還好好的嗎?”
“看到你能陪他一起過來,你們還像以前那樣好,我就放心了。”
外婆和藹地笑笑,狹窄的笑容被卡在氧氣罩裡,她的聲音逐漸變低,像是有些難以啟齒接下來要說的話。
“小谌啊,還有一件事情外婆想麻煩你。你們現在是同事,又是知根知底的,萬一我......還請你看在小時候就跟小綿認識的份上,幫我好好照顧着他點,他太乖了,社會上好多事情都不像他想的那樣的......”
“外婆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佟綿的。”谌醉舟拍了拍外婆的手,鄭重地許下承諾。
“外婆你說什麼呢?什麼萬一?”
佟綿領着護士一起走進來,剛好聽到了外婆的話,當下便不悅地蹙起了眉頭,走到病床旁邊将谌醉舟擠開,厲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