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德沉默了兩秒後,笑了:“沒事。”
“隻是緊張,在自言自語而已。”
柯因也沒多想,在登記表上打了個勾:“好的,請進。”
來到這裡的哨兵大多不太正常,自言自語算是輕的了,之前還有個邊嚎邊脫衣服的呢。
隻要眼前這位别也脫衣服,或者至少衣服下面沒有蕾絲内.衣之類的怪東西,那柯因覺得自己都可以接受。
雖然隻上了小半天班,但柯因覺得自己已經對世界有了全新的理解。
屋内的祁紀将這次簡短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調整了一下坐姿,上下打量着正在觀察辦公室内部環境的凱德。
祁紀的工作室是為了治療哨兵而特意設計的,盡量保障不會刺激到哨兵們靈敏的五感。
柯因介紹道:“如你所見,房間采用了隔音的材質,所有能碰觸到的地方都選用了最為高檔舒适的材料,平時清潔也會注意氣味殘留的問題。”
因為凱德之前找的借口,柯因還接了一句:“請盡量放松自己,不要太過緊張。”
凱德控制着自己扯出一個微笑,畢竟這辦公室确實設計成了能讓哨兵們安心的類型。
但凱德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辦公室從設計到投入使用的過程中,并不真的有哨兵參與進來。
因為如果有,基地的人就應該知道,哨兵詭異的專注力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在摒棄掉繁多雜亂的無用信息後,祁紀便成為了凱德如今狹小世界的中心,像是磁鐵一般吸引着他去靠近。
“請坐到這個位置。”柯因指着與祁紀隔着辦公桌,同樣被固定在地闆上的椅子。
凱德的視線從進入房間之後就一直落在祁紀的身上,柯因提醒了兩遍,他才緩緩落座。
那椅子是平均尺寸,對于凱德這種又高又壯的大塊頭來說十分憋屈,隻能勉強說能坐,畫面看上去分外滑稽。
凱德:“……”
他的注意力終于從祁紀身上挪開了一丢丢,低頭,來到自己無處安放的小半個屁股上。
柯因看着這副狗熊坐闆凳般的畫面,又看了看在同樣規格的椅子裡還有不少空餘空間的祁紀,吐出一串省略号。
旁觀了一切的祁紀笑着向沉默不語的凱德解釋道:“因為規定,室内的所有家具都不可以被輕易挪動,防止在哨兵們暴走的時候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所以不能更換更為合理的座位,十分不好意思,請稍微忍耐一下。”
“……沒關系。”凱德因為這個小插曲稍微清醒了一些,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随後又開始盯着祁紀看。
祁紀口袋裡的小紅鳥見狀精神起來,尾巴一凜,爪子用力,将自己從口袋中蛄蛹出來,像個小墩子一樣跳到桌子上,啪嗒啪嗒走到離凱德最近的桌沿那,大鵬展翅。
并在發現對方根本就看不見自己之後,失望地像個人似的原地一坐,不再期望可以通過變得顯眼而獲得關注,爪子一癱,開始發脾氣。
【叽——!叽叽!】
除了祁紀之外,在場另外兩人都對辦公桌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祁紀掩蓋掉眼底的情緒,嘴邊是職業化的微笑,整個人甜度加倍:“為什麼一直盯着我看?”
見談話開始,柯因退到一旁打開光腦,打算按照規定記錄眼前發生的一切。
凱德說:“我想起了一些傳聞。”
這個問題光今天都有三個人問過,就是剛剛上班的柯因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什麼詭異的時間循環了,更别說祁紀本人。
祁紀一邊悄無聲息地開始簡單清理對方意識海中冗餘的信息,一邊慢吞吞地說:“也許我該搞個記者招待會什麼的,或者給自己寫個官方簡介,不然每次澄清我也是會累的。”
“我不知道你想澄清的是哪部分。”凱德回答的很狡猾,“我剛剛隻是想說你比傳聞中長得還要好看。”
柯因記錄的進程一頓,用一種全新的眼光開始打量凱德。
祁紀挑眉:“他們都怎麼說的?”
“很多,我學不出來。”
凱德回憶道:“我隻記得自己當時還在想,如果真有人可以修複精神損傷,在如此奇迹之下,怎麼還能有人去關注對方的臉?所以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祁紀覺得好笑,反問道:“現在呢?”
凱德眼底含着期待,試探性地問道:“現在我覺得就算是你的技術比你的外貌再降低兩個标準,我也還有救,對嗎?”
在發現自己出現幻覺之後,凱德心底其實已經默認自己沒了。
但是在見到祁紀本人之後,凱德發現對方确實和自己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身上有一種獨特的,讓人隻是與其共處一室邊會覺得輕松愉快的氣質。
現在想一想,雖然自己平時就不是什麼特别嚴肅的人,但之前在治療路上暴走的那位屍體都還沒涼透,德凱再怎麼心大,也不至于在得知自己出現幻覺之後還有心情開玩笑,這其中一定有面前人的手筆。
祁紀順勢肯定了對方的猜測,語調中參雜了些許得意:“你可以期待更多。”
凱德之前在發覺新交的朋友是自己的幻覺時都掩飾得很好,此刻卻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柯因看着自己記錄下來的東西,感覺好像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