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必須保證七田理代不會真的撞破什麼組織秘密。否則小姑娘真就小命難保了。
不過這就沒必要告訴七田理代了。
“西南邊雖然守衛很松懈,但不會沒有人。”諸伏景光耐心道,“到時,我們……”
*
男人在這兒看守已經有幾年了。
當然,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整夜整夜在這兒守着,這職位是輪班制,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人,輪流當值。
不當值時,他們充當保潔工的職責,為底下的實驗室作打掃。
這不是一個很需要技術含量的工作,但需要細心,忠心,和足夠嚴實的口風。
三十平米的多餘空間中,一小半都給了用以升降的電梯,剩餘的十幾平米是他活動的空間,其實這塊空地就一個人而言大小綽綽有餘。
并不逼仄,反倒讓人覺得空曠。米黃色的牆壁不會給人以溫馨的感覺,反而有種公事公辦般沉默的冷硬。
男人在空間裡踱步、徘徊。他有可以解悶的東西,除了可以聯通外界的設備之外,其餘物品組織都不禁止,他甚至可以帶些印着漂亮女人的雜志來看看。他也有座位,甚至組織給實驗部批錢在這兒裝了沙發可以給他坐。沙發又軟又有彈性,坐在上邊能感覺到厚實的布料仿佛為你按摩,舒服得好像全身骨頭都能散架。
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顯得焦躁不安。
有種令人膽寒的不妙感覺萦繞着他,仿若一隻無形的大手勒緊了他的心髒,攪和着他的内髒,讓他肺部發緊,皮膚繃着,神經都止不住要顫,幾乎要無法呼吸了。
剛剛組織的T03号實驗品【庫拉索】——這是那女孩未來的代号,組織已經内定了,且讓他這樣稱呼她吧——随着易容之後的主要研究員堕落天使宮野艾蓮娜回來了,看上去這兩個平時就安安分分的女生并沒有惹出什麼幺蛾子。*
男人腦海裡是這樣的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不是傻子,平日裡幹着組織保安或是保潔員的活計,但也長了耳朵長了腦子,多多少少對于組織的密辛也就了解了一二。
不過他不會說出去,他的口風很嚴。
不是說過了嘛,他不是傻子。
男人感覺這麼焦躁是有原因的。據說人天生就對外界投來的視線擁有感應的能力,身為曾經裡世界的小喽啰,他對于危險也有感應的能力,但這樣的感應能力并不能讓他擁有規避危險的機會。
否則他就會發生,就在此時此刻,在拐角的陰影之中,就三雙眼睛正在盯着他。
諸伏景光的眼瞳像貓,幼圓的,泛着潤澤,又在暗處,就好像在發光。他和一旁的卷發小男孩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又拍了拍一旁的短發小姑娘。
說時遲那時快,他“咻”一下蹿了出去,幼小的身軀宛如離弦之箭,輕盈迅捷之中又不失力度。
對于一個少兒來說,腿部力量是最強大的。
他淩空而起,腹部收緊,雙腿用力蹬踢,又在對方被擊打的部位借力後翻,甚至無需雙手輔助保持平衡,就落了地,後退兩步卸下方才雙腳受到的力道。
男人直到諸伏景光沖過來時才反應過來。他擡手格擋,側身避讓,但對方一腿來勢洶洶,隻沖着他的腰部而來。若非他的側身避讓,内髒肯定會受傷害。
就在他驚駭之時,諸伏景光的下一拳來了。黑發藍眼的小男孩仗着自己個子小,對方打到他苦難,後撤步,左勾出拳,身體順着轉向右邊去,為那一攻擊提供了更大的力量。他的動作趨勢并沒有随着一拳的得手而停止,而是随勢轉身跨步,逆時針移動。
而他的走位和身體的轉動方向相反,卻是得了身體小的好處,反而顯得身形難以判斷與捉摸。
諸伏景光側踢腿而出,那男人剛剛狼狽閃避開小男孩揮出的那拳,已經來不及更換姿勢。身量不高的小男孩好巧不巧那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登時讓他下盤不穩,晃了一晃,險些就這樣摔倒。
男人到底是混/過/黑的,當下調整重心,與此同時也更改了手臂的運動方向,正要從正上方給予男孩“滅頂”一擊。
卻見藍眼的男孩笑着看他,身體未動,一雙貓眼如同被洗滌打磨的藍寶石,在白熾燈下閃耀出詭谲的光。
他面容如同純真孩童,偏生眼底有着瘋狂,又似乎還含有更複雜的什麼東西,和他的年齡不符。
男人心底的警鈴再次被敲響,但早已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