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當然不寄希望于被本堂伊森帶入組織。卧底總是不希望純真稚嫩的孩子染上髒污,踏入深淵,在黑暗中沉淪永不解脫。
他發這條消息是為了保命。
他做出稚嫩童子的模樣,可以讓本堂伊森覺得他隻是一個無辜卷入此事的兒童。在他進入其他組織成員視線之後,這位卧底先生就會在自身不被暴露的範圍内最大限度保住他。
其中最好的方法當然是——讓他加入組織。
他當然知道這麼利用别人的善意很卑鄙,但是那麼多次回溯他早就學會了在保全自己底線的情況下最大化地利用一切。
他當然可以不利用本堂伊森的善意,但那樣加入組織的途徑隻有幹一波大事,比如殺一群人,或者炸毀很多棟建築。
他做不出這種事,也絕不會做這種事。
借助這條線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送到組織成員面前。
他知道本堂伊森此時就在那個被自己麻倒的組織成員來的地方。不知道哪一輩子他翻卷宗的時候有看到這是一個CIA布置的用來重創黑衣組織的計劃,但是計劃失敗了,隻死去了幾個底層代号人員。
他隻需要順着血迹去找就行。
于是,六歲的小團子握着那昏迷的人的通訊器,堅定地邁開了向前的步伐。
路途不遠,但是以他的小短腿需要走不短的一段時間。他有些擔心裡頭的組織成員已經離開,但是實在無法加快腳步。
當到達血迹的終點時,松田陣平看到了一間破舊的出租屋。他試探地按了門鈴,在外揚聲喊道:“您好,先生,請問這是您的朋友的通訊器嗎!您的朋友在想要打我的時候有提到他想要殺了一個名為’皇家禮炮’的先生,請問這位先生現在沒事嗎?”
想想hiro旦那會怎麼說……他默念着,努力作出了一副有禮貌的模樣。僅僅是這樣一段話,他還是可以裝出來的。
出租屋内靜了片刻,随即松田陣平聽到一個人邊哈哈大笑邊走出來:“進來進來,讓我看看——還真是德國啤酒那個di/ao/絲的通訊器,他說要殺了老子是吧。”
這人其實也是組織底層代号人員。他笑得粗俗,整個人原本俊秀的臉都變得猙獰起來。
松田陣平定了定神,也不客氣地走了進去,因為他眼尖地看到了出租屋最角落的裝置。
那是與他有很深的“羁絆”的——八個蛋。
“那個裝置的引動設置很特别哦。”他毫不客氣地湊上去,“這裡和這裡并聯的話,節省了很多材料,也能發揮出更大效果,但會不會很容易控制不住?”
他知道組織才不在乎禮貌,特别是皇家禮炮更不在乎。那家夥他鬥了幾輩子了,論炸彈造詣對方當然比不上他,奈何身為警察的松田陣平顧及頗多,而皇家禮炮秉持“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的理念,什麼都不用考慮,隻需要炸炸炸,因此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為什麼要那麼精準的控制?”皇家禮炮壓壓眼前小孩的一頭卷發,滿不在乎,他笑得邪氣,原本清朗的嗓音都因此扭曲顯得沙啞難聽,“炸彈嘛,炸死的人越多越好,由血花與屍骨堆疊出來的,才是最美的爆破。”
“……”去你的,人渣。
N輩子幼馴染都死于爆破的松田陣平攥緊拳頭,隻覺得怒氣湧上自己的面龐,順着血液流遍了五髒六腑。片刻後他放松,告誡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再擡頭時臉上的表情已經顯得不以為然:“這樣不就沒什麼技術含量了?”
卷發的小團子說話聲音都軟軟的,卻擺出了一副倨傲的表情:“要我看,這一部分去掉之後,整體結構穩定,再串聯進藍牙裝置,完全可以做到指哪炸哪。”
皇家禮炮愣了片刻,神經質地大笑起來,蒼白的臉龐上都湧上了明顯的紅暈。
說起來松田陣平一度懷疑代号成員大多精神不怎麼穩定,不僅是皇家禮炮和今天本會殺他的德國啤酒,還有組織的基安蒂,偶爾琴酒和貝爾摩德也會間歇性瘋一下,當然他倆一個瘋的時候會拿着伯/萊/塔面無表情嘎嘎亂殺,一個瘋的時候挂起笑容魅惑衆生誓要通過這種手段把人騙得底褲都不剩。
皇家禮炮笑完了,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肩膀:“有趣的小孩,你來是幹嘛的?想要我這個前輩殺了你?”
松田陣平早知道對方會這樣詢問。小男孩刻意裝作愣了一下,歪頭不解道:“我……哎呀,我是來替那個要打我的叔叔叫人的,他的血都快流完了!”
他又開始裝了,這是模仿對象是幼年惹禍之後裝無辜的萩原研二。
皇家禮炮挑眉,青年人臉色蒼白,挑眉時顯得肆意。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被松田陣平三言兩語間嫌棄了個透徹的爆破裝置,眼中時明晃晃的對于面前小孩兒的興趣。
看到對方的表情,松田陣平确信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都用不上本堂伊森那條線了。
而且此時房間裡沒有别人出現,代表着CIA或許早已經撤離。
沉默的對視,兩個人眼神交換之間,仿佛都對對方心裡想着什麼胸有成竹。
“跟着我嗎?”皇家禮炮咧着嘴笑。
“有别的選擇嗎?”卷發男孩回了一個桀骜的笑容。
“有啊,”皇家禮炮伸出兩根手指比在太陽穴旁邊,“去死咯。”他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有可能吓到面前的小孩兒。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是真的吓到了,那他也隻能殺了對方。
組織,本來就是這樣毫不留情的存在。
松田陣平聳了聳肩,從善如流:“行啊,那就跟着你吧,反正我也喜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