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靜了許久,久到封葭以為周元宇早就走了,躺在被窩裡昏昏欲睡。
周元宇那腦子終于轉過來彎了,冷不丁來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不是天下劍雄。”
封葭“噌”地一下坐了起來:“弟弟,這話可不興說啊!”
“像‘幹戈’這樣的稀世寶劍皆有劍靈,隻會認一個它認可、敬佩、信賴的人為主人,從此,隻聽從這一個人的命令,百呼百應,永不背棄。若你真是天下劍雄,真的身為一個劍修,就絕不會辜負自己手中的劍。”周元宇一臉嚴肅地說。
封葭快氣笑了。
“幹戈”這把劍是她親手所制,不僅制作圖譜是花重金拍的,後續所需的鍛打煉器材料動辄就是稀世珍品,一個比一個少見,整個制作過程可以說是又肝又氪,現在追殺封葭的那些BOSS,大部分都是為了幹戈才把它們刷出包漿的。
可以說,她為這把神器付出了心血,但最後,居然還能被這把劍道德綁架?
“你倒是說說,我不是天下劍雄的話,幹戈幹嘛要聽我的話?”
周元宇一時語塞,半晌憋出一句:“可你要是天下劍雄,怎麼可能放棄劍道。”
“這話就有點胡攪蠻纏了啊,”封葭好笑地道:“有什麼不可能的?小弟弟,人是會變的。就好比說你小的時候很喜歡玩遊戲,長大了卻發現靠玩遊戲并不能養活自己,這時候,你還要怎麼堅持下去?回到這個事情上來,我不是不想做劍修,而是做了劍修我可能就……”
封葭頓了一下,把她和林今謠的糾葛都隐去,含糊地說:“做了劍修可能就會招來一些仇人,到時候我就得死。我現在隻有做醫修才安全,你懂嗎?”
周元宇呆了半晌,搖了搖頭。
封葭克制地翻了個白眼,心說劍修的腦子果然沒救。
但周元宇理所當然地說:“努力練劍,比那個仇人強不就好了嗎?”
“那假如現在的我實力大退,連自己的劍法都遺忘了,短時間内根本沒辦法比她強呢?在此之前,我總該韬光養晦,保住小命吧?”
周元宇緊皺着眉剛要開口,榆木腦袋忽然轉過彎來,雙眼一亮地看向封葭:“前輩,您的意思是,眼下您做的一切隻是權宜之計,等到以後……”
封葭靠坐在雕花大床邊上,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周元宇警惕地環顧四周,一臉認真地點頭捂嘴,表示會幫封葭保守秘密,臉上卻透着一種孩子氣的興奮和傻瓜勁。
封葭忍不住笑了一下,卻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裡危機四伏,她原本沒有想過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任何人,但或許就是周元宇這份傻氣,讓她毫不設防地全都說了出來。
在封葭駕馭幹戈的那一刻,她自體内感到了一股極其陌生的“内力”,并在那時候就猜到,這或許就是林今謠提過的、“天下劍雄”體内的罡風劍氣。
倘若修為沒有消失,是不是說明,隻要重新學習遊戲裡的那些技能招式,她就能恢複以前“天下劍雄”的戰鬥力?
也不一定,畢竟按鍵盤比真正的修仙肯定差了八百個次元壁。
但無論如何,她都要一試。
就在封葭愣神之時,周元宇不知什麼時候又十分雞賊地湊到了她耳邊道:“前輩想要短時間内提高修為,我有一個辦法。”
“什麼?”
“楚仙盟的天道武庫就設在學宮之内,那是每屆四方道會的勝者才有機會進去的地方,楚仙盟要求,他們帶走一樣東西的同時,必須留下自己的獨門秘籍或是法寶之類,所以裡頭攢了很多好東西,也包括你的劍譜。”
“楚仙盟?”封葭皺眉道,“既然規矩繁多,守衛必定森嚴,你能知道什麼?”
周元宇道:“楚仙盟的代盟主周方穹是我叔叔。”
封葭眼前一亮,剛要抱大腿,卻忽然品出了他的話外之意。
周方穹是他叔叔,林今謠是他嬸嬸,所以他們——?
“巴山池底下有個連通内苑的密道,下方設有結界,我沒進去過,但那應該是最接近天道武庫的地方。”周元宇的話立即打斷了封葭的思路,他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床沿上畫了幾筆,兩三筆就把密道線路圖賣了個徹底,畫完,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封葭,一臉興奮難抑的表情,“前輩想去的話,能不能帶我一起?”
封葭見過傻的,但實在沒見過傻得這麼純的,一時心中不免有些警惕:“你就這麼把學宮的密道賣了?不怕我進去把珍寶啥的全偷了?”
周元宇認真地道:“前輩剛才說自己遺忘了劍法,就算要拿,也隻是拿回自己的劍譜吧?我是覺得,那東西本來就是前輩的,自己拿自己的東西,算什麼偷?至于其他,我相信前輩必定不是不問自取的人,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
封葭心想那你還真是想錯了,剛才那一瞬間她連拿多大尺寸的麻袋都想好了。
周元宇認真無比地道:“前輩,帶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