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習恨鐵不成鋼地挨個兒罵了過去:“愚不可及!有辱師門!學宮給你們修行的機會,教你們治病救人的辦法,就是讓你們去治畜生的?偏偏這次修習還是宮主親自批複,你們這些人要我把臉往哪兒擱啊?”
封葭更冤了,她就是個被林今謠臨時塞進去的拖油瓶,她哪知道這些小屁孩被安排到西隆村的考核題目?
教習越說越氣,隻差怒發沖冠:“宮主說了,此次修行,不求你們真正治病救人,隻需懂得‘留心細節,體察病人’即可。那西隆村中多年流傳着一種離奇的紅藓病,你們沒查清病因來源、分布情況也就算了,竟連一個瞧見紅藓的都沒有!”
那群小蘿蔔丁似的師姐師兄們低着頭,一副羞愧的樣子。
隻有封葭,畢竟九年義務教育從小訓到大的,那叫一個神色如常、泰然自若,甚至還在神遊天外地回想西隆村的所見所聞。其實不怪這些小師兄小師姐的,他們又沒偷看人家洗澡,誰能知道這些人身上長沒長紅藓?
教習不知罵了多久,把披紅的卷軸往地下一摔,咆哮着“來年重修”!封葭便知道,這次訓話算是結束了,但偏偏教習卻讓封葭單獨留了下來。
“有什麼事嗎,教習?”
教習揉了揉腦袋,坐回了自己的書案邊,翻出封葭的學名冊,語氣也變得和緩了些:“是這樣,林宮主和崔長老讓我問你,音修還是醫修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封葭腦子裡“嗡”地一聲,忽然閃出西隆村外,林今謠對她甩下的那一句。
——你不明白你的生死在誰手裡,所以才敢當着我的面選其他人。
封葭連忙道:“我我我選醫修!”
教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這一生别無所求,就是想像宮主一樣做一名扶危濟困、救苦救難的醫修,學生此願,至死不改!”封葭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教習你把這一段跟林今謠着重地傳達一下。”
“好好好,你選醫修,事情便簡單多了。這回試煉也不要你扶危濟困、救苦救難,林宮主的意思是,你原本便是劍修,或許更願意投入武藝切磋之中發揮醫修的作用。”
封葭一臉懵:“武藝切磋?PK?”
教習打着哈哈道:“明日杏林殿,你去了就知道了。”
*
次日清晨,杏林殿上,林今謠高坐主位,座下分别坐着另外三名長老,除了封葭見過一面的崔靈澄,其餘兩位不認識的竟都是美貌如花的年輕女修士,這三人掌握着秋池學宮除醫修之外的武、法、器三脈修行弟子,硬生生将一個修仙界的女子職高湊出了高等綜合院校的既視感。
今日集會,便是醫修一脈的新晉弟子大考。
秋池學宮的醫修一般分為兩類,一類以醫理入道,治病救人的同時自渡己身,與傳統的醫者比較接近;另一類則以醫術入道,用武學鍛體,修習針法、音律等媒介快速治療,而因為宮主林今謠出身此道,所以從道者衆,也就成為了秋池學宮最熱門的第一大考。
封葭在心裡默默吐槽,說得那麼高端,不就是選兩個DPS帶奶切磋?
這種事她做多了,不過就是從來沒做過被帶的那一個。
大考的規則說完,一隊年輕修士便走入了杏林殿中。
封葭擡頭一看,正對上一個呆頭呆腦的少年劍修,她看對方十分眼熟,對方也一臉興奮地瞪視着她。還沒等她想起來此人是誰,少年先歡呼雀躍着沖出隊伍,一把抓住了她:“前輩,你果然在林嬸嬸這裡啊!”
“你是?”
少年道:“我是周元宇,神狩山跟你一起打洞明獸的那個!”
封葭想起來了,是她剛穿進遊戲那會兒的事情。
“您怎麼穿着秋池學宮的衣服?”周元宇抓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通,這小子也不知道吃什麼長的,十六七歲的年紀就已經高了封葭一個頭,“您、您做醫修啦?為什麼啊,前輩!我們的信仰不應該是劍嗎,我們追求的不是奮力搏殺的快感嗎,您不是說過醫修都是工具人嗎!”
封葭一激靈,立即撇清關系:“我什麼時候說過?”
周元宇一臉理所當然地道:“您留下的劍修日記啊,我從小看到大的!”
“劍修……日記……”
封葭忽然反應過來,這不是她在遊戲論壇曾經裝過的B嗎?為什麼這種東西也可以流傳進遊戲世界,還成為奇奇怪怪的出版物啊!但如果連周元宇都知道了的話,那林今謠是不是也……
封葭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林今謠。
好在,林今謠沒在看她,隻是面無表情地盯着周元宇,那表情好可怕,像是潛伏在樹叢裡的蛇随時都要吞人一樣,連眼神都淬着毒。
再看看傻乎乎的周元宇,封葭好心提醒道:“不然,你看看身後?”
可周元宇那缺心眼的孩子,一轉頭看見林今謠,完全沒有看人臉色的能力,咧個大嘴傻笑道:“林嬸嬸,我就要她了!”
嬸嬸?
林今謠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