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頭回來啦!死老頭回來啦!快跑,快跑!”
刹那間,小小的農家院裡雞飛豬叫,茅草頂都跟着要掀了似的,秋池學宮的一群“師兄師姐們”吓得有如鳥獸散,烏泱泱地就沖出了院子。封葭這才如夢初醒,剛想跟上去,隻覺背後一涼,老頭的鋤頭已然揮到!
“我叫你們偷我家的雞!我叫你們搗亂!”
起初,封葭還想解釋:“冤枉啊老伯!我們是秋池學宮的,是為了救……”
老頭一把薅住了封葭的後衣領,将她抓在手裡:“打的就是那什麼狗屁學宮的,你們來了俺們村半個月,治死了俺十個雞,兩頭豬!今天不拿錢來賠,你休想走人!”
封葭恍然大悟,敢情這群庸醫還是偷着來禍禍人家的,她非得去找林今謠好好說道說道不可。
封葭連忙道:“明天,明天行不行?你總得讓我回去拿錢吧。”
“放跑了你,我找誰算賬去?要是沒人來贖,你就留在村子裡做工還債。”
看着漸沉的日色,封葭心裡一陣陣的焦急,卻不知怎麼跟老頭解釋,隻好道:“老伯你聽我說,我…我回不去學宮,可能真的會死的!”
老頭雙眼一瞪,:“巧了,我跟我家雞拜了把子,我婆娘認了我家豬做幹閨女,要是它們死不瞑目,我們老兩口也活不成了。”
封葭:“……行。”
封葭說也說不過,打又打不得,最後隻能被老頭硬生生拖回了家。家裡的老婆子被突然到來的封葭吓了一跳,但還是頗為和善地為她準備了飯菜。
一頓飯吃下來,封葭才知道,原來老頭一家姓史,本也像西隆村的其他村人一樣,對作為修仙門派的秋池學宮頗為敬重。隻不過史老頭一家住在村頭,秋池學宮裡的庸醫們總是賴着他們一家禍禍,加之老頭性格古怪,這才強行扣留了封葭讨說法。
飯後,史老太将豬圈旁的一間小茅屋收拾了出來,賠着笑說:“姑娘别怪我家老頭,他年輕時就是這個倔脾氣,前些年,我家丫頭一沒,他又跟村長鬧了些不愉快……”
封葭一驚,指着豬圈猶疑道:“丫頭…就是老伯說的幹閨女?”
史老太“哈哈”一笑,笑道:“那是胡話!我們沒什麼幹閨女幹兒子的,隻是從前有過一個女兒。隻可惜,我們老兩口給她許錯了人家,年紀輕輕的,就沒了。”
“哦……”封葭自覺問錯了話,一時有些尴尬。
史老太倒沒有放在心上,不僅細心地幫她在稻草堆上鋪好被褥,走前還滿懷歉意地連連賠罪,生怕沒有照顧好她。封葭其實也沒那麼想回秋池學宮,呆在哪裡倒是無所謂,隻是一怕林今謠因她夜不歸宿又給她記上一筆,二則是怕西隆村太遠,學宮的法陣庇護不了她,鳄蛟那群BOSS又會聞風而動地找上門來。
等等,鳄蛟要是找上門來,那不就是害了史老頭一家嗎?
封葭猛地睜開眼,“蹭”地一下從稻草堆裡披衣起身,走到門邊。
史家老兩口住着的茅屋裡燈光已熄,封葭蹑手蹑腳地推開了茅屋的門,泠泠的月光自頭頂灑落。她被夜裡山野的風吹得一哆嗦,隐約聽見一陣滲人的磨牙低吼聲,再一轉頭,隻見昏黑的山林之間布滿了狼群一雙雙幽綠色的眼睛。
一股寒意從封葭的後脊梁竄起,她下意識地就想往屋裡躲,一隻黑爪卻先她一步,卡住了茅屋的小門。封葭順着那隻爪子仰頭一看,正對上鳄蛟那雙布滿血絲、暴突而出的死魚眼。
鳄蛟咧嘴一笑,腥氣迎面撲來:“天下劍雄,别來無恙啊。”
“啊啊啊啊啊——!!”
封葭撕心裂肺的一聲喊,把西隆村村頭到村尾的燈都喊亮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聲控的。封葭一看見史老頭屋中的燈光亮起,頓時連逃命都忘了,連忙撲上去用肉身堵住門,大喊道:“别出來!”
“外頭怎麼啦?姑娘,你沒事吧。”屋中的史老太十分擔憂。
脾氣暴躁的史老頭則直接踹起了門:“給老子把門打開!”
“這邊有狼,你們快鎖門!”封葭匆忙往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鳄蛟和那些綠眼睛的狼什麼時候會撲上來,隻顧死命按緊了門,“有沒有後門,窗也行,你們從後面跑。”
史老太急了:“那姑娘你怎麼辦?”
“我…我……”忽然間,身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封葭心一橫,看向與西隆村相反的東方,凝視着那彎剛剛挂起的月亮,幹脆道, “天亮之後,你們去秋池學宮找林今謠來救我,如果那會兒我還沒被啃成骨頭的話。”
封葭一股氣沉在下盤,撒腿就要開溜,後衣領卻不知被什麼東西挂住了。
“靠,跑也不給跑,躲也不給躲,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封葭心底竄起一股牛勁兒,幹脆反抓住那隻架住她肩膀的手,惡狠狠地一轉身,卻在看清眼前的場景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