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撻眸中也有很大的震動,這個遊戲竟然真的絲毫沒有将人的生命當成一回事,已出乎她的想象。
時間不會因玩家的恐懼和震驚而靜止,誰都不知道下一次死亡何時降臨。
“确認好你們的考場号和座位,進教室。”蘇撻對三個已經呆滞的室友說。
她從來不标榜自己是個善人,隻是這幾個室友早上都對她表示出最大的善意,她向來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
簡瑤如夢初醒,顫抖着拿出自己的準考證,503-3,503應該是教室号,3号是所在的座位。
其他兩個人也同樣是這個考場。
而這三個人看到蘇撻也是這個考場,就像在大海裡抱住了一根浮木,恨不得挂在她身上。
如果不是蘇撻帶着她們跑過來,說不定自己連考試樓的影子都沒看到就炸了。
張淑冉是緊跟着404幾個人身後踏進來的,她的考場同樣是503。
教學樓大廳裡有一面巨大的鏡子,她在裡面看到了很像自己室友的影子,離這棟樓還很遠,在那裡炸開,就像是一朵小煙花,淹沒在人群中,連帶給這裡其他人恐懼和震撼的資格都沒有。
她已見識過許多次遊戲的殘酷,沒有自保的能力,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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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樓構造跟普通的教學樓一樣,一條主樓梯,一條安全通道樓梯,一個在頭一個在尾,503教室在安全通道旁邊。
蘇撻宿舍的幾個人是5樓第一批進入考場的學生。
在進入教室的刹那,蘇撻就接到系統提示,是昨晚的補償禮包,打開後,是一個“等價交換”守護符。
[物品描述:你的人生信條是世界上任何事物都要遵循等價交換原則,作為一個吝啬鬼,會給自己的物品明碼标價,别人弄壞你的東西就要賠償一模一樣價值的物品。]
蘇撻眉峰微挑,這是她在遊戲中得到的第一個道具,描述倒是很有趣。
在她們之後,其他進來的一個玩家剛按座位号坐好,凳子都沒捂熱乎,就已經想跑了,因為他看到教室前門進來一個沒有臉的同學。
說準确一點,是五官很模糊,讓人很想一直盯着看清楚到底長什麼樣子,盯久了會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模糊。
更要命的是,還不止這一個。
很快,教室裡将近二分之一的座位都被這樣的同學占據。
而且無一例外的,男生寸頭,女生馬尾,長相都很模糊,像是批量生産的模式化的“學生”。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做一個噩夢,那些長大的歲月中逐漸記不清長相的老同學又重新坐到了你的身邊,而你清楚地知道這些同學不是“人”。
在看到第一個鬼同學坐到自己旁邊座位上的時候,簡瑤就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真的太可怕太可怕了。
她求助地看向幾排之外的蘇撻,想“嗚嗚嗚”又不敢發出聲音,又慘又可憐。
自從這個神秘室友出現,她就像小雞崽找到了雞媽媽寬大厚實的羽翼。
隻是,毫不意外的,簡瑤收獲的隻有蘇撻在她身上毫無波瀾且不足一秒的視線停留。
蘇撻的座位在教室最後一排角落裡,也因此,她可以将整個教室盡收眼底。
教室裡除了404和對門的張淑冉,活人玩家還有三個女生和兩個男生,其中一個男生或許是想在這些女生面前顯得自己是個更有膽量的人,作死地拍了拍前面那個無臉鬼同學的肩膀,拽模拽樣地說:“兄弟,你都沒臉了還來考試啊?能看清試卷上的字嗎?”
無臉同學身體很僵硬,轉脖子的動作有些緩慢,但最終轉過來後,拍他肩膀的男生就像被按下停止鍵,隻有劇烈收縮的瞳孔昭示出此刻的恐懼。
在他的瞳孔中,轉過來的無臉同學五官不再是之前看到的模糊樣子,而是變成了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他自己。
“走開!走開!”男生吓破了膽,一腳踹翻了前面的課桌,整個人哐當一聲摔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向後退。
教室裡除男生本人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到,他的五官漸漸模糊,幾乎要蓋到眼睛的劉海像是被一把看不到的剪刀咔嚓咔嚓,一刀刀剪掉,變成了和那些鬼同學一樣的寸頭。
與此相對的,占據了他五官的“同學”,在短短一瞬變得越來越像他,唯一不同的是,眼睛裡仍然沒有光澤,好像是一具沒有意識的身體。
被奪走五官的男生眼睛裡還有情緒,傳遞出他還有意識,但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站起來,一步一步朝自己前面的座位走去。
路過鬼同學的時候,很清楚地看到對方嘴角勾了一下,他在笑!
很快,這兩個考生互換了座位,某種意義上,也是互換了姓名和身體,若不是有這麼多雙眼睛見證,幾乎不會有人知道一個活生生的人會就這樣被取代。
離得最近的一個玩家吐了出來,不僅是因為剛才發生的一幕,還因為他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像許多天沒有洗頭而分泌出來的油脂被火燒融,還夾雜着腥腐的說不出來的味道,而且越來越濃重,似乎是周圍那些無臉同學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時,教室廣播發出“嗞嗞”的電流聲,緊接着,裡面傳出一個很學生氣的說話聲:“各位同學早上好,美好的考試周開始了,你是否也跟我一樣期待在這次考試中取得一個好成績呢?”
“現在,請各位同學找到屬于自己的座位并端正坐好。”
得到了五官的鬼同學拿起原來那名男生身上的準考證,上面的名字叫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