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鏡子一下子懵了。

“算了。”淵夢歎了口氣，“看你這麼笨，也做不到。”

秦旭：“……诶？”

他也不笨吧……以前上學的時候，一直挺聰明的呀。

“我聽到的是一陣樂音。”淵夢淡聲說道，“很奇妙、難以描述的樂音。”

“試試把它和其他事物聯系起來。”秦旭說道，“回想那段音樂，你聯想到了什麼？”

“比如說情緒、風格之類；歡快的，或者宏大的——”

淵夢清冷的嗓音忽然響起：“遊吟詩人。”

秦旭：“遊吟詩人？”

“對。”淵夢處于思考之中，“遊吟詩人。”

如果有誰會與那樣奇異的樂音一同出現，那就是在固有印象裡最特立獨行的、奇怪的遊吟詩人。

這個聯想出于直覺，但卻也找不到什麼可以深入分析的切入點。

“鏡子，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的是……嗯……”鏡子突然頭疼該如何描述，“是一堆……不，應該說一串……”

“一串……飄浮着快速流動的符号？”秦旭隐約覺得能有什麼更準确、更自然的描述，但就是抓不到。

“符号？”淵夢問，“什麼符号？”

“各種各樣的符号，數量很多，多得讓我眼花缭亂。”鏡子認真努力地回想着。

“它們排列得非常緊密，并且不斷變換。”秦旭邊回憶邊說道，“那些符号流動的速度非常地快、變換得也非常地頻繁；一秒内就有大量的符号快速閃過，很難看清楚那些符号到底——”

“鏡子。”淵夢的語氣忽地沉下，帶着某種冰冷的寒意：“你說什麼？”

“小精靈？”秦旭立即意識到淵夢語氣不對，“你還好嗎？”

“再說一遍。”淵夢蓦地抓起鏡子将之舉到面前，“再告訴我一遍。”

“那些符号……”淵夢的視線緊緊盯着它，一字一頓地問道：“是、什、麼、樣、子。”

奇怪的符号排列緊密、不斷變換、快速流動，快得幾乎無法看清。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

簡直……就像是……

淵夢按在鏡子邊緣的指尖微微發白，不自覺間力道極重。

但銀發的月精靈對此卻絲毫沒有察覺。那雙淡金色的眼眸直直地注視着鏡子，就像此刻重要的隻有鏡子的回答。

除此以外，他已經無法感知到其他任何事。

“小精靈——不，淵夢。”秦旭心底擔憂又緊張，語氣卻努力保持了鎮靜：“淵夢。”

秦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淵夢此刻的狀态明顯不對。

那雙淡金色的眼眸裡湧動着極其陌生的情緒，同時卻也泛着脆弱和迷茫。淵夢明明正注視着他，卻仿佛已不在此處，隻是空泛地看着這個方向……不對！

“淵夢，醒醒！”秦旭的音量猛然提升，“看着我，淵夢！

“我在這裡，我在你身邊。”秦旭的嗓音裡帶着焦急，“看看我——淵夢！”

‘嘭——！’

銀發的月精靈突然松開了手，任他的鏡子砸落。

“沒有意義。”淵夢的眼底一片空茫，“沒有意義。”

這個世界就像玩具。

隻是虛無。

鏡子在墜地後馬上利落地起身，緊接着立刻一躍而起跳到銀發月精靈的肩膀上。

“淵夢，淵夢？”秦旭擔憂道，“什麼沒有意義，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你看上去這麼痛苦？

“一切。”淵夢的瞳孔依舊空茫着，“一切都沒有意義。”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未蔔先知’剛剛出現，卻在某一日毫無預兆地給他帶來巨大沖擊時那樣。

虛空中是大片的、瑰麗的星雲。伴随着那瑰麗的浩瀚星雲，無數奇異的符号快速流動。有交談聲似乎是從虛空外穿透而來，他們稱那些奇異的符号為“數據流”。

當時的淵夢無法理解那些聲音在談論些什麼——即使到了現在，淵夢也不能理解其中的内容。虛空外的交談聲讨論着“全息網遊”、“開放世界”，但他卻根本不知道這些詞語意義為何。

那時候，淵夢隻是感受到了荒誕。

巨大的、鋪天蓋地的，足以将靈魂與意志完全吞噬的荒誕。

“沒有意義。”淵夢眼神空洞地低聲呢喃，“無論如何，未來都不會改變。”

“結局永遠相同。”

到最後，一切隻是虛無。

恍惚之間，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有着瑰麗星雲的、卻無邊無際，充斥着虛無與荒誕氣息的虛空之中。

沒有意義，也無法改變。